林如海將手中拜帖看了一遍,不由輕聲哼道:

“我原本還有些猶豫,你們這是逼我這般做啊。正好可以聯手幾家推出一個新的鹽商。”

賈瓊聞言,不由看向林如海,思忖了一會方說道:“以姑父的意思,是要剷除一個鹽商?”

林如海見賈瓊接著自己的話茬,想了一下,便想考較一番賈瓊,遂點點頭說道:

“然也,瓊哥兒可有見解。”

聽著林如海的詢問之言,賈瓊不假思索道:

“我雖不知這鹽商具體家族如何,背後人物是誰。然姑父上任巡鹽御史已有時日,想必已經理清其中門道,手中也有些他們的把柄。

可姑父乃巡鹽御史,卻非揚州府尊,若是處理起來理由是否足夠。

且叔父言說,欲聯合幾家成立一個新的鹽商,是否觸犯忌諱。”

聽著賈瓊的問題,林如海點了點頭,心中也是忖道,這瓊哥兒知道資訊較少,儲存自己是理所當然,然卻有些不符合武勳的性子。

思考一番之後,方對著賈瓊說道:

“瓊哥兒,這揚州有八大鹽商:話事的分別是江家的江春、大黃家的黃均泰、馬家兄弟馬曰琯與馬曰璐、程家的程之韺、汪家汪應庚、小黃家的黃至筠、以及鮑家的鮑志道。

每家的罪惡皆是罄竹難書,什麼田地兼併,欺男霸女,賄賂官府事情太過多了,保證一查一個準。

不過瓊哥兒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是巡鹽御史,並非府尊,插手不了這些事情。

但是他們鹽商在售鹽上也頗有罪責,如鹽引之外的私鹽;開中法的糧草未到位,或者糧草不符合規定;再如欺壓灶戶,以極低的價格購買,再高價售出,這些都可以找他們麻煩。

就大規模售賣私鹽一項,我便可以將他們抄家。

只需事後上報朝廷,其大量販賣私鹽,有損國本,意圖造反之類的。

現在國庫空虛,我只需將銀錢大部分上交國庫,陛下自然會將此事大而化小,甚至將被捉鹽商滿門抄斬亦有可能。”

雖前世多有耳聞,網上各種訊息亂飛,也看過不少,卻無直觀感受過,今日林如海算是給他補上了這一課。

聽著林如海的冷酷之言,賈瓊不由打了個寒顫,雖然今世已有十一歲,心裡年齡更是有四十出頭。

但是真的未見過一言決人生死之事,還是整族生死。

雖懂其意,但還是想看看林如海是怎麼個想法,想了想,遂說道:“請姑父指教。”

林如海看了看恭敬的賈瓊,雙眼微微眯起,意味深長的說道:

“哼哼,每一個世家,甚至是稍微有些錢財的大族,其手中必然是血債累累,無有任何干淨之處,歷朝歷代皆是如此。

心善的,做事幹淨的早就被人吞了個乾淨。或者子孫稍有乾淨,然祖上的銀錢必然帶血,或是欺騙所得。

即使我們林家與你們賈家亦是如此,武勳出身,殺的人多如牛毛,不然怎有現在的富貴。”

看著若有所思的賈瓊,林如海欣慰的點了點頭,終歸不是死讀書的,隨即問道:

“那你可知兩府與勳貴各方,為何讓我做這巡鹽御史,甚至連陛下也未阻攔嘛?”

看著林如海考較的目光,賈瓊略作思忖,隨即說道:

“首先姑父武勳轉文,不會被文臣過分排斥;

其次雖然鹽引獲利巨大,然開中法需要為邊軍運糧,因此勳貴和非勳貴的軍方,皆需要一個武勳轉文之人在此;

再次鹽商貪婪,文臣易被收買,需要殺伐果斷的武勳予以鎮壓,文武相濟方乃根本。”

林如海聞言不由大笑,笑的那般酣暢淋漓,笑過之後方又說道:

“哈哈,不錯,所以我這巡鹽御史府下轄巡鹽兵丁數千人,可不比一般衛所差上多少。

因此我們武勳轉文是迫在眉睫,但也無需與這些文臣腐儒真的同流合汙。

文臣有風骨者少,武勳才是保家衛國之人。除了開國文臣,見慣殺伐,其餘沒有多少文臣能讓我們武勳之後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