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妮慌了,跑出去就問周圍的鄰居,可那些人一個個看到她就跟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一般,扭頭就走,沒一個人肯告訴她顧家人和趙大力去了哪裡。

但其實並不是這些人不肯告訴她,而是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顧家人和趙大力去了哪裡,當然, 就算知道,估計也沒人願意肯告訴她也就是了。

顧大妮就這樣滿心惶惶的回去了,再次面對男人的懶散,她也不敢高聲頂撞,不敢理直氣壯的發火。

她知道,如今這裡就只剩她一個人, 她若再惹事,可沒有人來為她撐腰了。

顧大妮這邊不想安分也安分了, 顧昌平那邊也重新挖了地窩子,準備過這個沒什麼滋味的年,趙大力也已經到青山縣,帶著孩子開始了要飯的日子。

而顧錦對這一切毫無所知,和沈景城在餘河縣安安穩穩的過了一個年,從年初八就又開始忙了起來。

百姓們又一次來堤壩邊開始加高加固堤壩,沈景城也又一次不停的奔波於堤壩與縣衙。

然而這一次,老天似乎沒那麼好心了。

正月二十六,餘河縣氣溫剛剛上升了沒幾天,就又迎來了新一輪的凜冽寒風,河面剛剛化了幾分的冰層, 也又一次被凍上了。而黃河上游卻日趨暖和起來,河面漸漸化凍, 河水裹挾著無數的冰凌傾瀉而下。

沈景城看著只是一夜之間, 河道里就佈滿了河水裹挾而來的冰凌, 看著因為河面冰封,那些冰凌無法暢通的順流而下在河面上越積越高,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鑽進全身

他記憶中唯一一次這樣的場面, 就是整個縣幾乎全部被淹, 屍殍遍野。寒風凜冽中,人們被凍水冰凌衝的到處都是。

夏天發洪水,會浮水的人們幾乎都能逃得一命,可這寒風呼嘯的冬天,就算你會浮水,也有翻湧的冰凌把你壓到水底,就算你能逃得一命,被冰水一凍,寒風一吹,幾乎就沒有幾個不得病的,好好活下來的沒有幾個。

也是因為這凍水冰凌,他的阿錦才落下了大夏天都會渾身冰冷的寒症,要不是因為那寒症,他的阿錦也不會動不動就生病,不會在那場洪水中不治而亡。

只可恨當年的他還是個莽漢,雖然對這場幾乎把全縣人都帶走的冰水印象深刻,卻從來沒有認真記住哪一年。要是早知就是這一年, 他說什麼也不會讓阿錦在這,他會早早的把阿錦送回青州府, 而不是看著這冰淩河水佈滿河道, 而無法讓阿錦和孩子回去,在這承受著危險。

沈景城看著那河裡的冰凌,看著堤壩邊對此毫無所覺,依舊熱火朝天加固堤壩的百姓們,只覺的渾身冰冷,頭皮都炸了起來。

不行,不能這樣,得想辦法,必須得想辦法。

沈景城目光凝重的看眼河邊情形,立刻飛身上馬直奔縣衙。

後院裡,顧錦正彎腰架著小佑平的兩個胳膊學走路,忽然看到沈景城緊繃著一張臉,帶著滿身的寒氣大步進來,不由一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顧錦抱著小佑平站起身子,捶著有些疼的腰。

“你還記得讓你落下寒症的那場冰水嗎?”沈景城說著把河道里的情形跟顧錦說了一遍,然後又說道:“冬天剛修的堤壩也不知道能不能擋住那些冰凌,要不你和孩子先離開這裡吧?”

“我去哪裡啊?”顧錦攢著眉頭說:“那樣的冰凌沒有幾個堤壩能擋住的,一旦破開口子,瞬息間就能出去幾里地,誰也不知道那口子會在哪裡破開,萬一正是我去的地方,還不如呆在這裡呢,最起碼我們縣裡有城牆,就算不高,擋不住水,可也能擋住冰凌啊,到時候我和孩子上到城牆上去,總是能保住命的。”

沈景城聽她這樣一說猛地回過神來,他也是急了,只想著讓阿錦和孩子快些離開,卻忘了堤壩崩潰的不確定性,和冰淩河水瞬息萬里的可怕之處。

是啊,如今離開還不如在縣城裡呢,最起碼有城牆護著,到時候只要城門護好,水就進不來,就能保住性命。

想到這裡,沈景城緊繃的心終於鬆了些許,想了想說:“那我找先生一起商量商量該怎麼應對這事吧,總不能坐以待斃。”

“我也跟你去。”顧錦說著快步把孩子抱去了顧繡的屋子,然後和沈景城一起往前面衙門走去。

到了前面,沈景城快速的把河面的事情和可能發生的危險跟江正書說了一遍,江正書聽得滿色一肅:“這事得往上報,沿河的可不止是我們這裡,還有其他縣。”

“是,我待會兒就寫上行文書。”沈景城點頭,隨後就和江正書商量起該怎樣才能把損傷降到最低。

但實際上他不覺得自己向上彙報有什麼用,畢竟歸德府不是隻有他們餘河縣挨著河道,但上一世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縣躲過這場災難,知府大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但當年什麼也沒能避免。

可想是那麼想,該彙報的還是得彙報,可首先最重要的,還是得先商量出一個章程來才行。

幾人商量了半個時辰後,最終決定立刻派人往各村去訊息,讓他們穿上最厚的衣服,帶上自家的糧食迅速往縣城集合,,同時也讓縣城裡的人們開始在各個城門口修建阻水障礙物,而河邊則只留水性好的和動作利落的難人,堤壩能護就護,護不住趕緊往安全的地方跑。

“阿錦,這些事情先生一個人忙不過來,得麻煩你幫著安置一下各村的婦女和孩子了。”商量完後,沈景城有些愧疚的對顧錦說著。

如今事發突然,他臨時找人已經來不及,安置的事情,只能讓顧錦幫幫忙。

“我會的,你安心忙你的事吧。”顧錦鄭重的點頭,不讓他看出自己的緊張。

雖然在親山縣的時候,她也和沈景城一起管理田地和僱工們,但像這樣的事情,她是真的沒有做過,心裡半點底氣都沒有。

那個啥,說一句哈,男女主只是重生,不是換腦子,有些事情他們沒經歷過不可能一上來就什麼都能解決,得容他們慢慢漲經驗,才會知道事情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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