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三層甲的重步兵在戰場上幾乎是無敵的,但這也只是幾乎,而不是絕對,更重要的是這要分面對的是誰。

帥強弓,勁弩都很難讓他們直接倒下,但是不代表所有的遠端武器都不行,比如,八牛弩!

別說三層重甲,就算是再加三層,在八牛弩的弩矢面前跟紙糊的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就穿人來說,最多也是就從穿五人變成穿三人而已。

幾支重弩過去,密集的人潮瞬間鬆散不少,亡命徒們如虹的氣勢陡然降低了一大截,其所帶來的衝擊力同樣大幅度消減,在嚴陣以待的禁軍重步兵組成的防線,不能說綿軟無力,只能說威脅不大,雖然會造成一定的衝擊,和少量的傷亡,但是根本無法對整個戰線造成致命性的損害。

如同失去了後勁的海浪,千百年持續的衝擊之下,或許會讓礁石破碎,但是對於這一波海浪而言無法給屹立在岸邊的礁石帶來的傷害微乎其微。

雙方接陣的一瞬間,在衝鋒過程中被箭矢、弩矢多次射中,已經呈現強弩之末的亡命徒們毫無懸念的倒在了禁軍戰陣之前。

然後是第二波,第三波,隨著越來越多的亡命徒倒在了陣前,抵抗和戰鬥緩緩的進入尾聲。

隨著大局已定,戰場的局勢緩和,戰場邊緣,幾個以禁軍訓練基地教官充任暫編團軍校的老卒湊到了一起。

“新兵就是新兵,還是太緊張了,第一波弓箭和弩箭竟然同時到了,要不然能衝到陣前的最多五成,這要空檔要命啊,碰上實力強的,估計要吃虧的。”

“誰說不是呢,不過第一次上戰場也陣腳沒亂,勉強算合格吧……”

“這些傢伙還是太弱了,完全沒任何組織,就是靠著一股血氣,也就是讓新兵們見見血吧,我當那些反賊能弄來什麼精銳,原來還是一幫廢物。”

“江湖人士,亡命徒,私鬥,接頭械鬥還好,你還能指望他們上戰爭麼,別說他們,就算是長公主府那些劍士硬碰硬也不是這些新兵的對手。”幾個老卒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正過癮的時候,亡命徒們的反擊漸漸減弱,正當這幫作為指揮者的傢伙準備下令的時候,一個悠悠然的聲音傳入了幾人的耳中。

“八牛弩的數量還是太少了!”這句話一出,周圍幾人紛紛側目。帥這寺院看起來不小,但是比起城池來說也算不得大,就這麼一小塊地方,用了整整六十架八牛弩,還嫌棄太少,這就有些不要臉了……就在這幫人閒聊的時候,戰場之上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最兇狠,最兇悍的一部分亡命徒被斬殺在陣前,感覺不到突圍希望之後,剩餘的亡命徒也不再向外突擊而是躲藏在寺廟之內。

與此同時,但是沒有命令,禁軍的新兵們保持戰線穩定不動,戰場之上出現了片刻的停滯狀態。

“咳咳,投石車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可以了!”

“讓他們動手吧,別耽誤了時辰,正午之前需要把眼前的寺廟轟成平地,時間還是挺緊張的!”帥隨著命令的下達,在戰鬥掩護之下,同樣規模的整整六十架投石車在統一的號令之下開始發射,數不清的石彈開始不要錢的向著寺廟的方向飛去。

隨著傳來的便是劇烈的轟鳴聲以及慘烈的哀嚎。這時候,被石彈活活砸死的恐懼顯然又壓倒了對死亡的畏懼,不停的有人試圖離開。

然而,此時此刻,所有的出口,甚至院牆之處,都已經被禁軍死死的封住,凡是試圖離開者,會在第一時間被強弓、勁弩射成篩子,或者享受一下被八牛弩狙殺的快感,完成一下被洞穿的成就。

半個時辰之後,禁軍的步卒踏著血水和屍骸,進入了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的寺院之中,完成他們初戰最後的洗禮。

………………………………………………………………從鐘鼓樓的鐘鼓聲響起,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內,永嘉坊、敦義坊、普寧坊、通善坊,一名官秩三品的高官府邸,一個開國勳貴的祖宅,一個山東豪門子弟的宅院,再加上一座在長安小有名氣的寺院已經徹底被夷為平地,所在的區域無人生還。

帥雖然長安城內坊門已經被關閉,市坊之內也有和金吾衛巡邏值守,市坊之間的交通已經被隔絕,但是對於長安城內那些還存在的高官顯貴來說,獲取城內發生的事情,瞭解部分資訊還是沒有太大的難度的。

當然,如果他們真的沒有獲得訊息也不要緊。隨著幾個試點的完成,被集中在四處地點的大量攻城器械也得以規建,禁軍按照原計劃,在長公主府劍士的指引,在金吾衛,巡兵的輔助之下帶上了這些被解放出來的攻城器械。

在禁軍按照既定路線推進之前,京兆尹差役、不良人、各坊坊官已經幾處反賊的聚集地被徹底抹平,禁軍、金吾衛、巡兵開始在全城範圍內鎮壓叛亂,捕捉逆黨的訊息向外傳遞。

長安城內的普通市民是否知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確保長安城內所有擁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在正午之前可以獲得這些訊息。

如果被直接抹平的只有一個崔府,還好說一些,但是四處目標地點幾乎在同時被抹平,所表現出的資訊就真的太多了。

長安城內有人負責傳遞訊息,皇城、宮城自然也不會落下,長安城內每一處重要情況的變化,都會在第一時間內被傳遞到朝會的舉行地點,大明宮紫宸殿。

帥隨著時間臨近正午,一名全副武裝的禁軍軍校沿著紫宸殿庭院中的通道迅速上前,通報:“敦義坊東北隅的福田寺,謀逆反賊,現已經被夷為平地,所有逆黨盡數屠滅!”雖然今天上午,朝臣們已經聽到了太多讓他們震驚的訊息,然而,臨近正午的時候,傳來福田寺因為窩藏逆黨被夷為平地的訊息,依舊讓所有人再次被深深的震撼了一波。

夷為平地,盡數屠滅,這種詞可都不是什麼尋常的詞彙!而把這些詞用在長安城內就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要知道,現在可不是什麼外敵入侵,或者客軍作亂,而是大唐的官軍在長安城內平叛。

在自己的都城平叛,用到了夷為平地,盡數屠滅這樣的詞彙來形容,顯然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範圍,而這也就算了。

如果把這些詞的作用物件放在關隴一脈的舊勳貴,山東一脈的豪門,朝中三品大佬,再加上號稱跳出三界無,不在五行中的佛門,則根本無法讓人想象。

帥朝廷,或者說是皇帝,這一次對於長安城內所有反對力量的的打擊力度甚至超過了以太上皇掌控長安的李誦。

那位把大唐男兒血性都屠滅殆盡的女皇帝,也沒有做到把半坊之地徹底夷為平地,所以在絕大多數朝臣的眼中,用空前絕後來形容都不為誇張。

福田寺被抹平之前,包括崔府在內另外三家的覆滅已經震懾了整個長安城,在血腥到不留餘地的平叛政策震懾之下,至少十五家謀逆者已經主動投降或者在內訌中被徹底覆滅。

楚遍不驚,臨危不亂,利用機會巧設陷阱,所有的反對派勢力一網打盡,一系列的舉動,所有朝臣感覺到的是濃濃的驚訝和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