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擎東說話的語氣,是蘇雪從未聽過的。

本來背對著賀擎東的蘇雪,聽到這話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賀擎東,清澈乾淨的眼眸裡,是賀擎東從未看到過的陌生情緒。

賀擎東突然意思到自己剛剛的話過分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蘇雪避開更遠。

「小月亮…」

「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蘇雪打斷了賀擎東的話,自嘲的呵了一聲:「我若是嫌棄你,會跟你處物件?」

蘇雪有些難受,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誤會了一樣的屈辱。

她忍著心中的不舒服,一字一句道:「那地下賭場是什麼地方你不比我清楚?你有幾條命去那樣的地方當打手?你想掙錢的時候,想過你奶奶跟你弟弟沒有?若是你出了點事他們怎麼辦?」

「賀擎東,做人得有點責任心,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家人。」錢重要,但是蘇雪從來都不贊同拿命去換錢。

沒了命就什麼都沒了,再多的錢也沒有用。

「小月亮我…」

賀擎東張了張嘴,視線對上蘇雪那氤氳著水霧的眼眸,他喉頭無比艱難的蠕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想說他不會出事的,但是他說不出來。

「你走吧,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蘇雪丟下這句話轉身進了倉庫關上了門。

賀擎東捧著那個裝著自己全副身家財產的盒子,站在月色之下定定的看著倉庫緊閉的門,腳步無法挪動半分。

他搞不懂,真的不懂了。

第二天一大早,賀擎東就起床跟孫大權他們一起去隔壁疙瘩村,去陳家上樑。

賀擎東今天心情明顯不好,那低氣壓哪怕是隔了幾米遠也能感受到。江河走在賀擎東身邊不敢再插科打諢,孫威孫武兄弟二人也乖覺的離得遠遠的。

孫大權抽了一口旱菸,看了眼沉著臉走路的賀擎東,他咳了咳出聲:「東子是不是在城裡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也就只有孫大權敢這樣問了。

賀擎東微微搖頭。

「沒事。」

他很明顯不想說。

那孫大權就不好多問了。

「沒事就好,我們加把勁把陳家這趟活做完了,就去村裡給蘇家蓋房子。」

「知道了叔。」

賀擎東低聲答應了一句。

一行人來到了疙瘩村陳家,陳家今天上樑是大事,除了孫大權他們外,陳家已經找了不少村裡的壯勞力來幫忙。

新房上樑是一件大事,主人家要發一些糖果跟做餈粑來招待前來恭賀上樑的親朋好友的。

身為村裡第二家住上磚瓦房的人,男主人陳鐵的臉上一直帶著笑意的穿梭在人群中。看到孫大權他們過來了,他笑容滿面的迎上去。

只不過視線在看到孫威孫武身後的賀擎東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立刻收住了。

「老孫啊,老孫你跟我過來,借一步說話。」陳鐵搭著孫大權的肩膀,將人叫到了一邊低聲開口:「老孫啊,你怎麼還帶那個二流子過來啊?你這不是打我臉嗎?」

「什麼?」

孫大權一時間沒能明白陳鐵在說什麼。

陳鐵卻以為孫大權也被矇在鼓裡,他哎了一聲道:「就那賀家的,他前幾天調戲我女兒春香不成,就把我女兒給兇哭了,這樣的人你怎麼還能帶來給我做工啊?」

「還是這上樑的大好日子,你帶他來,不妥不妥。」

陳鐵早年前上過學校,還當過兩年臨時的代課老師,雖然老師沒當兩年就被人以水平不夠趕下臺來了,但是他說話的時候那個文嗖嗖的習慣還沒變。

孫大權好一會兒才消化完陳鐵話裡的意思。

「你是說,東子調戲你女兒?」

「可不是是什麼嘛?本來這種事我也不好說的,畢竟一家有女百家求,是正常的事情。但是你也不看看那賀擎東是個什麼樣的,就他?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家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