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明心如刀絞,口吐鮮血。

不多時,卻是再度收到了一條資訊,上面附帶著一個連結。

他原以為,還是自己兒子顧冉承的影片畫面,卻不想開啟之後竟發現,眼前所見是空曠郊外一處正對著隧道的視角。

起初,顧玉明還有些不明所以,可當一輛無論是外觀還是車牌,都異常熟悉的車輛,從隧道里開出來的時候,他才知道那是女婿何紹森給綁匪運送兩噸黃金的那輛車。

顧玉明一想到剛才聽到的那一聲爆炸聲,立即緊捂胸口,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螢幕。

卻見,那輛車在駛離隧道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突然發生了爆炸,整輛車不受控制地向左側傾斜,直接撞破了一旁的大橋欄杆,墜落進了橋下的滾滾大河之中。

“紹……森……”顧玉明看得,連連猛咳嗽,心中更是越發覺得對不住自家女婿。

更不知該如何去面對自家的大女兒。

就在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要因缺氧昏迷時,手機上再度響起了綁匪的電話。

“你的女婿、兒子女朋友的死,就是你報警下場。”冰冷的聲音,如利刃一般,字字句句都扎進了顧玉明的心頭、血肉之中。

他聽得心驚,連忙否認道:“沒有,我沒報警!絕對沒報警!”

顧玉明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

“再不聽話,那接下來,就是你兒子顧冉承了。”綁匪冷笑一聲,立即結束通話了電話。

顧玉明立即轉向一旁,看向林叔以及梁晉留下的幾名保鏢,怒斥道:“誰?是誰報的警?到底是誰?”

可一問之下,大家都面面相覷,搖頭只說沒有。

不多時,那綁匪又發來了一條連結。

這一次,顧玉明點開之後,看到的竟是被綁在椅子上人,腦袋上被一塊黑色包裹著,看不出一點兒面板、五官,只能看從他身上的衣服,來判斷那就是冉承。

“顧玉明,從現在開始,我問你三個問題,如果你如實回答,我就放了你兒子,如果你敢說一句謊話,我就從你兒子身上取下一樣東西。”綁匪渾身上下都被嚴密的手術服所包裹,手術服外還罩著一件白色雨衣,只能看到手部與下半身,卻看不到他任何能表明樣貌特徵的部位。

“別動我兒子,你問!”顧玉明抬手擦去了唇邊血跡,並未去看一旁林叔送來的帕子。

哪怕,他明知道這個時候,對方就是在逗弄自己,並沒有一絲想要放了自家兒子的意思,顧玉明還是強忍著應下了對方的無理要求。

“顧玉明,你這輩子賺錢無數,在外名聲顯赫,更是擁有不是慈善大使的頭銜,但我今天更想聽你說說,你顧玉明這輩子,究竟做過哪些違法亂紀的事情。”綁匪手中鋒利的刀子,一點點劃開了身前人的西裝外套,刀背輕拍著被白襯衫包裹的手臂。

他言罷,又很是好心地提醒道:“想好了,再說。”

顧玉明未曾想,對方會問這樣的問題,“我顧玉明,這些年來,仰不愧於天,俯不愧一地,即便是在商場多年,也都是……遵紀守法,從來沒做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畢竟,這麼多年來,他都身居高位,只需要統籌全域性,稍微會髒了手的事情,下面的人自然都會替他去做。

綁匪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手裡的手術刀在頭頂燈光的照耀下,閃過一絲寒芒。

鋒利的刀尖,猛然刺向了身旁人的腕部,鮮血瞬間噴濺,“還敢跟我玩文字遊戲?你不妨繼續試試,反正,我玩得起。”

顧玉明見狀大驚,高呼道:“別別別!我說我說!五年前,為了拿到南城的那塊地,有位省級高官被我手下的人,用仙人跳拉下了馬,還有三個被逼破產的公司老闆,他們走投無路選擇跳樓身亡;七年前,礦山裡被瞞報的十三條人命,還有一個暗中報道的記者……”

顧玉明將這些年來,他知道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說了出來,不敢再有絲毫隱瞞。

“這些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都是以往想要巴結顧家的人做的,並不是我真心想要撒謊。”顧玉明唯恐對方不信,再將氣撒到自己兒子身上,“我可以發誓,如果我顧玉明經過一件違法亂紀的事情,就讓我不得好死!”

那綁匪的動作,突然頓住,像是在看著某個方向,“顧玉明,那你這輩子,有沒有後悔的事情?”

“有。”

“有沒有對不起的人?”

顧玉明沉默片刻,低下了頭,“有。”

年輕時,他覺得對不住妻子,中年時,他覺得對不住大女兒,後來,又覺得對不住大兒子。

現在,他更是恨不得想要用自己的命,來從綁匪手裡,換回來小兒子顧冉承的命。

可是,這些人裡面,顧玉明最覺得對不住的,還是自己的大女兒顧冉月。

如果,當年不是他百般阻撓顧冉月與何紹森在一起,也就不會有後來女兒的種種悲慘。

綁匪似是對著他的這些過往,十分感興趣一般,“那你說來聽聽。”

“……”顧玉明稍稍沉默,他不知道對方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就是這片刻的遲疑,綁匪手中的刀子,猛然下壓,身旁人的腕部直接血肉白骨可見,疼得他悶聲掙扎,最終生生疼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