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這些預兆醒來的動作之後,陶樂並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沒有聲音,沒有動作來提醒收示,就好像她給盲人拋了個媚眼兒。

她又等了一會兒,發現仍然無人問津之後,把心一橫,尷尬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就對上了一對如鷹隼一般凌厲的目,其中佈滿了濃密的血絲,正直勾勾地瞪視著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底那抹驚恐展現得明白清楚,然後無奈地苦笑道:“我這是怎麼了?”

這一回,她只將永生金液的效果調低了一大半,所以整個身體的狀態看起來比之前強了少許,但仍然憔悴虛弱得厲害。

西穆心中千頭萬緒,衝到口中卻只剩下了一句話:“你剛剛甦醒,先不要說話。”

他安撫過陶樂,急急地命人喚了大祭醫過來,為她再行診治。

“已經有了起色。”大祭醫嘖嘖稱歎:“應是陛下心意通達上蒼,所降下的福祉。”

馬屁精。陶樂微微地撇了撇嘴,假作對這幾日的事完全不知:“我之前,不是在傷患營中嗎,怎麼會在這裡”

她一邊說,一邊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西穆一把按住了。

這個動作有些強勢,陶樂肩上刺痛,不由自主地眉心緊蹙。

這個表情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令西穆心中陡地悸動起來,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似為了掩飾這份失措,他順勢便坐到了床頭,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肩,另一手抽過了墊子,極自然地扶著她倚靠上去。

陶樂這幾天已經習慣了他的親暱動作,這個程度並不算什麼。

她表現得如此柔順,西穆顯然是滿意的,喚人為她送來了一碗極清淡的湯水,又親自執了調羹,細細吹涼了喂到她口中。

端著托盤的侍女們垂下了頭,蓋住了眸中的不解。陛下對於這個靈族女子的態度,實在是太不尋常,她們久在內廷,當然明白其中的含義。

然而,這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靈族與棄族,血脈相斥,力量相反,就算冒著天下之大不違勉強結合,雙方都會爆體而亡,根本就沒有通婚的可能。

陛下睿智天聰,廟謨獨斷,決不可能棄國民於不顧,一意孤行。

所以他現在的所做所為,應該只是答謝那靈族女子的救命大恩。陛下的性命何等貴重,便是傾盡世間所有財物也換不回來,便是做得再出格一些,也不應該大驚小怪。

湯水清甜,滿是極濃郁的花香,蓋過了一絲極淡的血腥。

這個味道,陶樂前幾天已經嘗過很多次,現在完全不想再試。

“陛下。”她抗拒地看著再度伸過來的湯勺:“我想吃魚,吃肉,吃那種冰冰甜甜的果子——不要這種寡淡的湯。”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拉長了半調,雙眼亮晶晶地,滿是求懇之意。

大祭司在西穆的眼神掃過來的第一時間,便懂事地插上了話:“油膩難消化的食物不能吃,但魚粥肉粥和各色果品卻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