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斗轉,流年易逝。一轉眼,就到了翌年三月。

“陶老師,這人啊,就是不經唸叨。您看,秦老師這不就到了嗎?”常勝男從窗邊離開,拉過了陶樂的行李箱:“行李我先幫著拿下去。”

“您這次離開,一半時可就回不來嘍。可得好好檢查檢查,別落下了什麼東西。”

“好。謝謝你了。”陶樂說道。

行李箱的軲轆聲漸行漸遠,宿舍內再次恢復了平靜。

陶樂推開窗,看著外面碧藍如洗的天空,心中卻只是麻木一片,全然不知悲喜。

這一年,她的工作進展很順利。

各種手術,從最簡單的闌尾,到複雜精密的神外,包括了肝、肺等器官的移植,她都做過不少。

現在在薩市中心醫院,以至於整個藏省,陶樂陶老師的名號都是響亮得很。

學貫中西,樣樣在行,被大家戲稱為鎮院之寶,定海神針。

去年下半年的時候,國家撥款修建的宿舍樓落成,陶樂和所有援藏醫生們一起,搬出了米奧大酒店。

離去的那一日,她一樣一樣地撫過屋中的裝飾物。

它們都曾經過那人精心挑選,只望能令自己賞心悅目的擺件們,也因著主人的長久未現身,而失去了過往的靈秀。

一整年了。她足足有一整年,沒有再見過西穆了。

他沒有離開藍星,只是從她的眼前消失了而已。

在世界的舞臺之上,他與各國政要顯貴,富商巨賈為伍,在媒體與網路上出盡了風頭。

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他與H國的安尼莉絲公主,以及盛嘉琳之間的愛情故事。

據說公主為了他,兩次三番離家出走,H國王室為此專門與E國進行了官方交流,極力想要促成這樁姻緣。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席穆先生的一顆心,早就係在了盛嘉琳的身上,與她頻頻公開亮相於各種場合,表現親密。

類似的緋聞,配著各色各樣的照片,在網路中早已車載斗量。到了後來,陶樂已經無力去看,去想。

她知道,西穆只是斷了與自己的聯絡,迴歸到屬於他的繁華似錦中去了。

而她,亦有自己的路要走,本不該為這種事擾了心神。

然而那一片心湖,終究還是蕩起了漣漪,再難恢復之前的寧靜。

藏省四季分明,氣候與別處並不相同。

春多季風,夏承暴雨,

風雨聲聲,皆是他的聲音;

秋迎暖陽,冬重霜雪,

陽光冰雪,都似他的面龐。

她無時不想徹底遺忘掉他的一切,但記憶卻如附骨之蛆,刻骨蝕髓,始終不肯輕饒過她。

這大概就是,透支了本不屬於她的那份幸福,所要付出的代價。

陶樂在窗前佇立良久,這才拎起隨身的皮包下了樓。

“學長。”她對秦風道:“你比計劃中來得早——謝寶樹他們還沒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