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挺不錯的,你要是喜歡可以先拿去看,順便給同學們推薦下。”

耳邊有個聲音突然打亂了袁梁那複雜的思緒,他抬起頭來,目光落到唐書晨身上,一臉的疑惑和不解。

“唐老師覺得這書真的不錯?”

觸及袁梁那犀利的目光,唐書晨頓覺頭皮發麻。

“這書對美帝的歷史寫得挺詳實的。”但以她一貫尊重學術的態度,她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袁梁把書合上,放到辦公桌原來的位置,“從普通人甚至從一個學生的角度看,這書確實很難找出什麼問題,作為興趣讀物,我不否認它有很深的可讀性。但是作為一個學者或師者,目光就不能只停留在書本上。”

“這書對美帝各個時期的歷史都寫得很詳細,但一開始就讓我們進入了誤區。美帝的歷史真的是從五月花號開始的麼?聯邦制的建國曆程對現在我們真的有借鑑意義麼?”

“看這本書,如果只是崇尚美帝人的英雄史觀,只是嚮往大洋彼岸那個自由的國度,從而忽略了布林斯廷的身份,忽略了這本書的創作背景。作為一個師者來說,還是最好不要用主觀的看法去影響學生在形態意識上的判斷。”

袁梁的話說得很輕,布林斯廷的美帝人三部曲,身上閃耀著普利策三獎的光芒,又豈是他三言兩語能左右的。

這畢竟是時代的傷痛,他沒有必要去苛責許許多多在尋找出路卻又被西方文化所迷惑的人。

唐書晨看著面前這個面生的大男生,不由愣在座位上,手裡拿著的計劃書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驟然失去了剛剛的優雅。

“布林斯廷和這本書的創作背景有什麼問題嗎?”這幾乎是一種請教的口吻。

“作為文學作品,我不否認這本書的文學價值。但是作為史實類書籍,這本書相對來說就太片面了。隨處可見的和諧與自由,卻很少提及美帝內部存在的各種衝突,更是對百年前新移民浪潮所引發的基層衝突隻字未提,從而把一個和諧、自由的美帝營銷給我們。以布林斯廷當時的美帝國會圖書館館長職務,就真的看不到這些嗎?”

“站在老師的角度,如果都是這麼認為,並把這樣觀點灌輸給我們。當我們心懷嚮往的踏上那片土地後,見到的經歷的卻是另一番場景時,老師知道這會對我們,或者是說對我們這一代人有多大的影響麼?”

70後的悲哀在於,是很大一部分人等到了天命之年後才逐漸的從這種自卑的認知中醒悟,並看清事實。

有人說這是時代進步的過程中需要一部分人具備這樣的認知,這樣我們才能去歐美學習,同歐美貿易,賺更多的外匯來發展自身。

可看看那些被歐美製裁的企業,唯有自成立之初就具備這種的戰略意識,活成了人們希望的樣子。

作為一個曾經深受這種思想毒害的重生者,袁梁深知這種意識形態的影響有多嚴重。

親歐、親美,甚至一度把我們看成是沒有信仰的人。這些看法,不止來自於國外,很大一部分還是來自於我們身邊。

袁梁之所以會不顧投幣電話機的事情在唐書晨面前提起這些,就是因為在唐書晨拿著課本走上講臺之後,對書裡很多觀點大書特書,不知道影響了多少經管院的學生。

“我不知道,我沒去過國外,對國外不瞭解!”唐書晨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慌亂,漸漸丟了以往的自信。

袁梁不由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這時候的唐書晨距離走上講臺還有兩年多的時間。

“我就是提醒老師一下,這書用來學習英語或者當興趣讀物還行,但不適合用來當做美帝的科普教授給學生。”

“你去過國外?”唐書晨終於正視起跟前的這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