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群雖然早已生死看淡,榮辱不驚,不關心世間善惡,眾生生死,但剛剛恰好被他碰到了,不介意順手將骸骨臉兇獸嘎了。

他本來就不怎麼喜歡獄域中的這些遊魂,尤其還是這麼醜的一隻。

安心沉眠就算了,長得醜還出來嚇人就不對了。

至於為何不連淳不忘和莊倚橋一起嘎了,他又不是神經病,見人就殺,兩人並未阻攔、打攪他。

不。

他從不殺生,是這些遊魂自己殺了的自己!

孤獄中,邊際無垠,浩瀚如煙,陳非群心不在焉地找著,終於,他發現了那位典獄長的蹤跡。

這是一座黑色的大海,大海茫茫,海鷗鳴鳴,中間漂浮著一座古老殘破的亭子。

亭子中坐著兩人正在下跳棋。

其中一位老者風燭殘年卻精神矍鑠,很享受似的,他上身穿著一件華麗的紅袍,下身……沒有下半身!

他被人攔腰砍斷,只剩上半身蹲在石凳上,鮮血已將哪裡浸染,時間應該過了很久,紅色的血發黑。

他的脖子上,雙臂上,胸前都被黑色的鎖鏈穿透,另一端系在亭中的柱子上面。

對面坐著一位魁偉霸氣的男人。

男人身穿一件奇特的黑色鎧甲,大手戴著黑色鐵手套,一頂妖異的頭盔放在桌子上。

那頭盔也是黑色,兩側有一對翅膀雕飾,表面佈滿了繁雜晦澀的銘文,猶如一尊古神靜靜地望著。

陳非群知道,這個氣定神閒又深不可測的男人便是獄域的最高掌權者,典獄長。

他明明已掠到亭子旁邊,兩人卻像是沒看見他,依舊在下著跳棋,半身老者優勢更大。

眼看著就要贏了。

典獄長忽然搖搖食指,將自己的黑色珠子一股腦地跳到了對方的地盤,抵達終點。

他微微道:「這不符合規則,但在這裡我是規則的制定者,你說對也不對?」

「對。」

半身老者竟一點都不生氣,也沒半點不悅之色,反而欣然接受,兩人又開始下一局。

陳非群用手在兩人眼前晃了晃,兩人好像瞎了般,或者他像空氣般根本沒有作用。

「打擾一下。」

陳非群可沒耐心在這耗著,開口道:「我有件事想跟典獄長你說下,方不方便?」

典獄長捏著一顆棋子,盯著棋盤,看也不看他,道:「我一直在等你說。」

「好。」

陳非群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像老夥計一樣道:「就一件事,別再讓你的那些遊魂去人六域了。」

「可以。」

典獄長居然問都不問,都不猶豫一下,立即答應下來。

「那就完了。」

陳非群站起身,他就知道應該比較好說話。

典獄長將手中的棋子連跳,直搗黃龍,佔住了制高點:「等等,我答應了你一件事,你是否也要答應我一件事?這樣才公平麼。」

陳非群點點頭:「好像是!」

典獄長不疾不徐道:「兩人下棋難免有些無聊,這樣,你要不留在此處如何?」

期間。

半身老者徑自專心於下棋,不聽,不看,不言,嘴上始終掛著和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