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酒店休息區的男人有些許眼熟,眉眼中落著淺淺的笑意,看向楚鶯的眼神是恭敬拘謹的。

季乾陪在楚鶯身邊,略帶著敵意看向他。

「楚小姐。」男人覺察了出來,楚鶯沒想起他來,也是,畢竟他們之間的交集很淺薄,「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要單獨跟你聊聊。」

楚鶯眼睫一垂一揚,想起了什麼,「是你。」

她曾在新陽的學校教書,其實印象深刻的學生很少,後來回了中州,匆匆離職,但那個因為早戀被叫家長的陳輕,她是記得的。

「是我。」男人猝然一笑,「有空嗎?」

不知他怎麼會找來。

楚鶯猶豫了下點頭,這是直覺支配,季乾卻面露不悅,可他沒有資格約束楚鶯什麼,她是宋斂的妻子,跟他沒什麼關係。

跟著楚鶯進了酒店房間,男人上下打量,「我本以為你住在自己的婚房中。」

「……出了一些事情。」

楚鶯口吻茫茫然的,「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有的。」

面對面坐下,男人從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楚鶯垂眸看了眼,鼻尖不由一酸,遞過去的眼神還是不解的,「很抱歉,我到的有些晚,並不知道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是我是失責。」

照片裡,是他跟談雀景的合照。

兩人站在聖托里尼的教堂外,並肩迎著朝陽,帶著笑,在年少時拍下了這麼一張照片。

「也許你很困惑,但這是雀景生前囑託我的。」

談雀景小時候被拋棄,被領養,這全因家中貧困,無法撫養兩個孩子,嚴易是被留下的那個,可他並不是談雀景父母親生的孩子,他被留下,只是因為恩情。

成年後,談雀景私下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見到了他。

家裡欠了他的,嚴易也欠他。

這麼多年,談雀景不曾向人討回這份債,卻在臨終時,安排嚴易去接觸楚鶯。

「他知道他走後你可能會遇上一些麻煩,會束手無策,」嚴易說著一笑,「又知道他那個弟弟是個粗心大意的,他不希望多年前的狀況再次發生在你身上,所以讓我幫你,代替他護住你。」

「……」

楚鶯視線模糊了,眼淚成了型,積蓄在眼眶中,遲遲沒有跌落。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替別人安排,卻忘了自己。」

嚴易看向楚鶯,「你有任何訴求,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可能去替你辦。」

楚鶯太久沒有作聲,久到時間好似都凝固了。

嚴易知道她在想什麼,「你不用覺得為難,他去世前跟我說,最希望的就是你好,如果你不好,他怨氣大,興許會變成孤魂野鬼魂飛魄散。」

眼淚落了下來,楚鶯鼻尖微紅,正無聲地哭泣著。

「你好好考慮。」嚴易起身,給了楚鶯足夠多的時間,「等考慮好了,打我的電話就可以,或者今後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打給我,這是我承諾雀景的。」

見他離開,季乾走了過去,敲楚鶯的門。

回應他的只有滿室空蕩的哭聲。

*

不管季乾怎麼敲門,楚鶯就是無動於衷,她在屋子裡悶了一天。

這一天季乾找到了嚴易,想要問些什麼,嚴易只是打量他,最後語重心長給了一句:「楚小姐不會喜歡你。」

曾與談雀景那樣的人相愛過,後被宋斂娶回家,這兩人無論哪方面,都是足夠優秀的,跟他們在一起過,又怎麼會喜歡季乾這樣城府與心思都極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