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城時常多雨潮溼,生活了一陣子後,楚鶯逐漸適應這種氣候,獨自一人三點一線,辛苦卻充實。

談雀景陪了她一段時間後就被接走。

天氣轉涼後他的身體急劇惡化,加上這裡溼氣太大,嘔血都變成了家常便飯,楚鶯不忍心,勸著他回去看醫生。

接他的人是談概。

跟談雀景在一起時,楚鶯是見過他許多朋友的,但談概是第一次見。

他跟談雀景長得沒有相似之處。

談雀景溫文爾雅,行為舉止很有紳士風度與柔和之處,談概更像是長不大的孩子,性子跟宋斂有些像。

接走談雀景之前,談概私底下跟楚鶯單獨見了一面。

他打量著她,試圖找到這個女人身上吸引談雀景的閃光點,但看了一圈下來,除了保養得當,長得漂亮外,沒什麼不一樣的。

“我這次來是帶我大哥走的,他在這樣拖下去會沒命,希望你不要阻攔。”

楚鶯不知道談雀景的病情嚴重到這種地步,“我不會阻攔的。”

談概有些詫異,“你不怕我帶走了他,就不讓他回來了嗎?”

“不怕。”

她跟談雀景,不是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關係。

“看來你對我大哥是真的沒感情了。”談概的聲嗓語氣中很是惋惜,“其實當年怪我,他傷了腿後陷入昏迷,昏倒前讓我去找你,給你錢,阻止你嫁給別人,是我沒做到。”

楚鶯沒有說話。.

在這件事上,再追究都是無用。

過去的都過去了,她嫁過人,結過婚,這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但在宋斂那裡,簡直就是可恥。

談概話語中都是緊張的,“其實大哥不是談家親生的,他是我爸媽領養的,那時候他們以為自己生不了,就去領養了大哥,沒兩年卻突然有了我。”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楚鶯打斷他。

“楚小姐,我是想要告訴你,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大哥在你的事情上盡了全力,但他不是神仙,辦不到十全十美。”

“我知道,我早不怪他了。”

“可你怎麼不可憐可憐他?”

這些年談雀景心中的苦,唯有談概這個弟弟懂得,“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感恩父母的養育之恩,但為了你,他給爸媽磕頭,求他們成全。”

“你希望我怎麼做,痛哭流涕,還是因為這些跟他重歸於好?”

“我沒想讓你怎麼樣。”談概痛惜的神色轉為嚴肅,“我是想要告訴你,他活不過兩年了,這兩年請你對他好點。”

兩年。

談雀景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

一股氣在心腔中跳竄,楚鶯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再怎麼樣,談雀景都是她曾經的愛人,他意氣風發過,拖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身體,強撐著,就是想看著她回到正軌。

楚鶯想要做老師,談雀景疏通了關係,安排她進學校,她日漸好起來的時候,他的半隻腳,卻踏進了棺材中。

談概在樓下等著。

談雀景沒什麼行李要帶走,一身輕地來,一身輕地走,“你一個人在這裡要注意安全,有什麼事記得第一時間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