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談雀景而言,他早知楚鶯跟宋斂的關係,幻想過無數次他們在一起的樣子,但都沒有當下這一眼刺目鎮痛。

留在楚鶯臉上的,是他極為漫長的一捧眸光。

楚鶯只掠了一瞬,便迅速低下頭,望著宋斂按在自己手背上,微微泛白的指尖,這是巧遇,是在三人都沒有準備的狀況下。

最自然的人是宋斂。

“雀景哥,你身體又不好了嗎?”他聲嗓如寒霜,透著薄薄的涼,真正的關心之情卻沒多少。

談雀景笑著看向他,“咳疾最近發作得厲害,再來看看,你……身體不舒服?”

這一條走廊成了塵封的匣子,開啟的是楚鶯與談雀景舊時的回憶,過去談雀景帶著她走遍許多地方,帶她去見了自己的許多好友。

可今日,她卻站在宋斂身邊,與他裝作不相識。

荒唐的是,他們以為宋斂並不知情。

“手上受了傷而已。”宋斂找了個藉口,側眸看向身邊的女人,“忘了跟你介紹了,楚鶯。”

宋斂又說:“談雀景,我小姨夫。”

“早不是了。”談雀景苦澀微笑,強調自己離了婚的身份,抻直了胳膊,“楚小姐。”

楚鶯眼神透著怯,將手指搭上去與他握手,挽著宋斂的那隻手卻緊張起來,縮緊了不少。

指與指的溫度相滋生,有無形無聲的火花在瞬間迸發,沒等燃起來,楚鶯就拿開了手,順勢攀上了宋斂的胳膊。

宋斂面無表情,“那我先去看醫生了。”

談雀景讓開了路,讓他們並肩從自己身邊離去。

診室中,宋斂慢條斯理描述著自己的狀況,楚鶯就在一旁,卻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楚鶯。”

宋斂拿著一張單子,“你去拿下藥。”

“好。”

接過取藥的單子,楚鶯走了出去,談雀景等在電梯旁,與她遙遙相望,上前幾步,拉著她走到一旁。

楚鶯身邊是一盆天堂鳥盆栽,她望著翠綠的葉子,沒有看談雀景,“你怎麼還不走,我要去給宋斂拿藥了。”

談雀景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楚鶯一揚眸,不言不語地凝視著。

隔著一面牆壁,宋斂倚著牆站著,窺聽著這對舊情人的對話,談雀景拉著楚鶯的手腕,“我幫你去拿藥。”

“開什麼玩笑?”楚鶯語氣緊張,“要是被宋斂看到,你可以全身而退,我呢?”

談雀景信誓旦旦,“我也可以讓你全身而退,你又能瞞他多久?”

楚鶯將手掙脫,“他馬上就要出來了,你快走吧。”

寥寥數句,短短几字,在宋斂心間揭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興許是經歷過了一次欺騙與背叛,他不會再向上次一樣衝過去掐著楚鶯的脖子討一個公道。

愛與不愛這事,從來是沒公道可言的,他要的也不再是公道。

*

坐在副駕駛上,楚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拿起袋子中的藥物檢視著。

“都是助眠的藥物,吃多了對身體不好的。”

宋斂餘光擱在她臉上,輕蔑而鄙夷,“對身體不好也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