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經歷了一場打鬥後又迎來了另一場。

第一場是暴力的,第二場是曖昧的。

暴雨滲透了老舊房簷,漏雨的屋頂暈開一層溼痕,倉庫中是燥熱而潮溼的,紙殼子上濺了一片一片的水,氣味和雨攪和在一起,變得異常糜爛。

在悶熱中,面板迅速浮起溼意,摸上去是黏糊的,不怎麼幹爽了。

楚鶯扶著宋斂的頸部,指腹貼在喉結上,每吻一下他就吞嚥一下,他瞳光渙散,額角有汗垂了下來,滴在楚鶯身上。

後半場有人敲了小賣部的門。

是陳秋。

她大力拍打著門,高昂著尖銳的嗓子辱罵,“小蹄子,淨給我找麻煩,你愛上哪上哪個姘頭家裡去,我管不著你,你的破爛給你丟這兒了!”

三分鐘後,門被開啟一條縫,一隻骨骼分明,指節泛白的手伸出來,拖著陳秋送來的破舊行李箱,拿進了小賣部中。

這東西送的及時。

宋斂從裡面拿出乾淨衣服,走進倉庫,他將衣服往楚鶯身上一扔,喉嚨艱澀乾啞,“穿上。”

楚鶯直不起腰,神色叫人垂憐疼惜,她搓了搓胳膊,巴巴望著宋斂整潔的模樣,他憑什麼還乾乾淨淨的?

“你幫我穿好不好?”

*

趁著天沒亮。

宋斂用了施工隊的人,借人借車將楚鶯送到鎮子上。

大清早,鎮子霧濛濛的,還沒什麼人,宋斂帶著楚鶯走進一家名為寶隆的賓館。

哪怕是最貴的房間,可環境還是很差,牆皮大塊地脫落,暈起的青色黴斑不太美觀,開啟淋浴頭,水聲尖銳,水珠砸在面板上,並不溫柔。

好在那張床足夠寬敞柔軟,平整潔淨被弄亂弄髒。

昏暗的天色在一聲聲喘息中逐漸轉亮。

窗簾透光。

楚鶯睜開眼,看到宋斂眼角暈開的一抹紅,四目相對,他又吻了下去。

房間走廊裡響起腳步聲時,宋斂從浴室出去,換楚鶯去,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有很多水漬,她的脊背映在玻璃上,模糊了面板上的痕跡。

將身上的黏膩洗掉,楚鶯走出去,腳步隨之一愣,宋斂坐在破舊的賓館房間內,執著煙,煙霧吃掉了他的疏朗溫潤,留下的是一個頹唐陰鬱的宋斂。

背後的窗簾合併著,不見半縷自然霧光。

屋內的燈泡又很暗,是鎮子上最便宜的光,卻照在最昂貴的人身上,他在最廉價的賓館,跟他最瞧不起的女人在一起,就連他自己,都沒那麼幹淨了。

熟練地彈了彈菸灰,他輕抬眼皮,嗓音乾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