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恭喜了!」

南楚居士雙手輕輕一拱。

王爺眉頭輕輕一跳,笑臉慢慢露出來:「還得多謝詞宗!也請詞宗放心,本王既已承諾此事,言出必行,自會派人前往林家,與林家長輩商談郡主過門之事。」

南楚居士笑道:「林公子,那老夫就告辭了!」

「謝詞宗!」林蘇起身鞠躬。

詞宗二字一入南楚居士之耳,南楚居士心中的陰霾陡然化開。

踏空而起之後,他在空中長長吁了口氣。

今日之事,一堆人都在度劫啊。

鎮北王、河間王、穆人清、自己,全都是。

他自己的劫是最難度的,如果他不能幫助林蘇完成這一重任,他的一代詞宗名號難保,搞不好就是身敗名裂。

幸好過去了,這一劫一度,他如同脫掉了厚重的冬裝。

詞宗一去,敬賢亭就安靜了下來。

鎮北王送別詞宗的目光慢慢收回,第一次認真地打量林蘇,他的笑容慢慢露出來,托起一杯酒:「林公子,從此姚林兩家,乃是姻親,客套話兒本王也就不說了,既然來到南陽古國,就在這裡多住幾日。」

林蘇臉上露出了笑容……

王爺的酒,他喝了。

王爺的善意,他受了。

王府世子、幾位王子的客套、寒暄,他也全程以禮貌的微笑面對。

夜深人靜,林蘇告辭,說是金巖寺裡尚有一名同伴,他還是跟同伴同宿,王爺親自送他到府門。

林蘇一去,王爺臉上的笑容突然收得乾乾淨淨,身形一起,回到書房。

開啟窗戶,外面就是高高的金巖山,王爺仰望夜空,久久不動。

一件薄衣蓋上了他的肩頭,王爺慢慢回頭,就看到了星光下的一雙眼睛,這是一雙如同星光一般的美麗雙眸,是他的女兒,鴻葉。

「父王可是有甚心事?」

王爺手輕輕一抬,落在鴻葉的肩頭,沒有回答。

鴻葉輕聲道:「父王是擔心河間王府的報復?」

「河間王府不過是一座王府,為父怕他何來?只是……陛下心思難測……」

他怕的不是河間王,他怕的是陛下。

昔日先皇冊封的十三王,已有九王被除,擺在檯面上的對手各不相同,他們被滅的罪名也是五花八門,但歸根結底都是一個原因:當今陛下要全面清除先王的勢力,重建自己的勢力。

河間王、嶺江王這些年來對鎮北王府百般挑釁,如果只是出於王府之間的勢力爭奪,他根本無懼,但如果後面有皇室的影子,那對於鎮北王府而言,無疑是滅頂之災。

鴻葉輕輕吐口氣:「父王,其實你早就已經看出,陛下終歸不肯放過鎮北王府,哪怕我們與河間王府聯姻,其實也只能保一時之平安,保不了一世。」

「跟河間王府聯姻,無異於飲鴆止渴,為父豈有不知?但……」鎮北王沒有說下去,胸口輕輕起伏。

「父王所慮,孩兒明白,鎮北王府八百條性命,終是父王心頭的掛牽!哪怕危機終會到來,也希望這危機能夠稍緩。」鴻葉道:「孩兒只是不明白,陛下為何非得剷除十三王?」

鎮北王遙望深空,沉吟良久:「葉兒,你自幼聰明,對時局也是頗有見地,比你王兄都通透,這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也只告訴你一人!」

「父王,你說……」

「十三年前,先皇下達罪己詔,讓位於當今陛下,但有一樣東西,沒有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