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三日後,宋清月去給太后和孕中的皇后請了安,李昭陪著她去的。

太后自然對她沒什麼好臉色,不過這老太婆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有李昭在場,太后也不敢說什麼,到了皇后那裡,皇后倒是沒說什麼要兒媳婦進宮服侍湯藥的話,只就是話裡話外都在說自己這一胎懷得不安生,自己身子有多不舒服什麼的。

李昭笑著來了一句:“老蚌懷珠,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

把皇后噎了得夠嗆。

似乎還嫌不夠扎心,他又接著說道:“母后能為父皇再懷子嗣是母后的福氣,埋怨多了,仔細叫怨氣把福氣都趕跑了。月兒身子本就弱,產後更加孱弱,盛夏裡還出時常出虛汗,勞累不得,兒子這就帶她回去歇著了。母后也好好保胎,我們就不叨擾了。”

說完也不等皇后回答什麼,拉著宋清月就出去了。

宋清月憋著笑,前腳剛踏出坤寧宮的門,就忍不住地哈哈笑出了聲,坤寧宮的宮女和宦官甚至還站在她身後。

李昭笑著攬住她的肩膀,也根本不在乎似妻子對於皇后的態度,二人帶著各自的隨從這就這麼一路笑著離開了。

“這也……這也太囂張了!”一名年紀較小的宮女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她身旁那個看起來高一個等級的宮女立刻低聲道:“你少說兩句吧,就當沒看見。”

“怎麼了?本來就是他們無禮嘛!咱們娘娘再怎麼也是大殿下的繼母,還是他的小姨媽呢!怎能對長輩如此無禮?這是不孝!”

“閉嘴!你不要命了?”另一個宮女呵斥她。

“姑姑!咱們可是坤寧宮的人!”小宮女依舊執迷不悟,“咱們娘娘怎麼說也是一國之母,如今還懷著龍嗣,陛下三天兩頭的賞賜不斷。咱們娘娘憑什麼要受那二位的氣?”

大宮女有口難言。

一位跟她關係交好的殿前司內監說,皇帝一年前就命人去江南織造局做太子袞服了,兩個月前,大殿下定下要回京的時候,陛下又派人去江南讓他們把太子袞服,以及太子妃、太子側妃、太子良娣的禮服全都送來。

皇帝從未嫌棄或是不喜過大殿下,更不會如某些宮人猜測的那般廢長立幼。

皇后娘娘就算再生一個皇子出來也毫無用處,陛下已經下定決心立儲了,大殿下必然早已心中有數。

再說,大殿下對皇后的這般態度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宮裡人都知道大殿下對皇后不敬,可皇帝卻從沒因此責備過大殿下,這難道還不夠讓人明白的麼?

不明白的就只有皇后罷了。

下午,李琨放學回到家,一看到母親就咧開嘴笑得特別燦爛,只不過這孩子昨晚又掉了一顆門牙,嘴一張開,就是又缺了顆牙的樣子,特喜感。

宋清月朝他招招手,道:“今兒在學校怎麼樣?”

李琨小胸脯一挺,道:“牛先生讓我給同學們上了一堂算數課。”

“那你上得好嗎?”

“那當然!你兒子是什麼人!牛先生都誇我說得好!”

宋清月點點他:“可不是你覺得自己好,就算好了。我問你,你給同學上課目的是什麼?”

“是……是把我會的東西教給同學。”李琨道。

“所以目的是教同學呢,還是讓同學聽懂、學會?”

李琨眨巴了兩下眼睛,沒答話。

宋清月就道:“目的應該是讓你的同學聽懂、學會,對不對?所以得他們真的學會了,這才算是你講得好。牛先生說得可不算。”

李琨微微垮了小臉,不服氣地道:“我明兒就去問問他們聽明白沒!”

“對了,我要去廚房給你弟弟做吃的,你要不要一起?”宋清月笑著問他。

李琨立刻睜大眼睛,十分感興趣的模樣,問道:“他才六個月,不是還在喝奶嗎?”

“奶要喝,其它東西也可以吃一些了。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

“我小時候,娘也親手給我做吃的嗎?”

“那當然了!”宋清月摸摸他的腦袋,一點不臉紅心虛地說道:“當然,你小時候吃的大部分東西都是為孃親手做的,要被你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娘可不放心交給別人做。”

宋清月這麼一說,李小琨彷彿感受到了世界所有的愛意,小臉紅撲撲地,還有些害羞地鑽進宋清月懷裡扭了扭。

接下來給弟弟準備吃食的過程也很和諧,宋清月讓廚房的小丫鬟用開水燙過石臼,然後讓李琨幫忙把一勺米搗碎後,放進一隻小鐵鍋裡,用水煮成米糊糊。她自己則在一邊削了一隻梨,自己吃一片,往李小琨嘴裡放了一片,接著又削小一片來,放在石臼裡搗碎後,放在米糊上。

李琨看著小玉碗裡幾乎一口就能吃掉的米糊,吃驚道:“這麼一點點就夠了麼?”

宋清月笑道:“他還要喝奶呢,吃這點足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