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蕭大哥頗有些失魂落魄地從城外往城內的客棧走。

現在的京城城門,到了晚上依舊會落鎖,但落鎖的時間推遲到了夜裡戌時末,換算成現在的二十四小時制,就是差多晚上九點左右。

現在太陽才剛下山,城牆附近的地帶最是熱鬧。

其中一家掛著“珍珠奶茶”板車鋪子前,隊伍排得最長。這種奶茶他聽說過,用得都是從身毒運來的一種劣質紅茶泡製,單獨喝又苦又澀,幾乎沒法下口,必須加上奶加上糖一塊喝,好處就是價錢便宜,聞著特別香,非常受那些腳伕、苦力的歡迎。

原本在廣東福建一帶最先開始流行,後來被南北貨商人運到北邊,特別受蒙古和女真人的喜歡,就這麼漸漸的,北方人也逐漸開始愛上用身毒紅茶製作的甜味奶茶。

蕭大哥作為蕭家未來的掌權人,自然不會去喝那種“下等人”才會喝的劣質紅茶,

讓自己的小廝湊過去瞧了瞧價錢,小廝湊過去瞧了瞧,小碗的兩文,中文的三文,大碗的四文,需要加木薯小丸子的,則再加一文錢。

蕭大哥這會有些餓了,聞著那又香又甜的味道,實在有些忍不住,便說來兩碗加小丸子的。

趁著小廝去排隊的空檔,他又在附近轉了轉,忽然又發現一家電報鋪。

電報這東西他也從么弟口中聽說過,據說是透過一根特殊的銅線傳信。據說過去的兩年裡,皇帝花大價錢從應天府修了一條線路到京師,傳信當天就能到。

當時他還去參加了製造水泥樁子的招標大會,可惜蕭家不會制水泥,他就是去瞧個熱鬧而已。

現在應天府衙門的官員就是透過這個什麼“電報”與京師的六部通訊,這事兒還是他那嫁給一位應天府官員為妾的妹妹告訴他的。

可惜民間暫時還享受不到,不成想京城這兒已經建成了民用的電報線了!

懷著強烈的好奇,蕭大哥走進了那家“電報鋪”。

沒成想,太陽都下山了,裡頭還有那麼多人。

電報鋪子挺大,裡頭擺放了四排長桌,桌上的筆筒裡放了炭筆和卡紙。

門口大大的黑板上用粉筆寫著價格表:

“電報傳送費按字計費:兩個字一文。

站點費:

發往一級電報站加十文;

發往二級電報站,加二十文;

發往三級電報站,加三十文。

信件派送費:

城內派送十兩;

出城十里以內四十兩;

十里以上,每多一里加五文;

自取則免派送費。

幫寫信五文。”

然後下面還附帶了一張大大的地圖,上面標註了所有站點,目前就只有京師到山西和京師到天津的兩條線路。

黑板邊上還站著三位身穿統一服裝的姑娘,胸前彆著一塊黃銅製的牌牌,上頭刻著她們的名字,還有一個號碼。她們全部都在幫助頭一次來的顧客計算送信的費用。

其中一位顧客一瞧就是個不怎麼富裕的書生,面對鋪子裡的漂亮的姑娘,他顯然有些不自在,只支支吾吾說了自己家鄉在真定府下轄的行唐縣,想要給家鄉的未婚妻和母親分別送兩封信。

“都住在縣城裡頭麼?”姑娘問道。

書生搖頭:“我母親住在城外。”

那姑娘立刻道:“這樣,不如您把給您母親的信一併送給你未婚妻,再拜託她將你母親的信給她,這樣比較省錢。”

書生猶豫了一瞬,問道:“分別送的話,需要多少錢?”

那姑娘立刻用炭筆在一張豆腐大的小紙片上寫著:“靈壽縣沒有站點,距離最近的就是九十里外的一級站點真定府。送到靈壽縣城的費用就是十文站點費,加上四百四十文派送費,加起來一共四百五十文。您要是分開傳送的話,就要再多出四百五十文來。”

“這……這麼多啊。”那書生呆了呆,最後又掰著手指想了想,道:“那還是一塊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