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京城裡議論肅王府四公子大婚的人遠遠不及議論世子殿下臉上抓痕的人多。

寧遠聽黃懷德說起這事差點原地爆炸,難不成自家妹子又惹了什麼事呢,第二日就派了人去王府跟江嬤嬤打探訊息,聽到江嬤嬤說是世子妃那兒抓出來的,當即狠狠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家彪悍的妹子跟殿下打起來了呢。

宋府這兒知道這個八卦訊息之後也緊張了一陣,梁氏、宋大人還有宋辰海、宋辰旭兩兄弟都知道了宋清月跟李昭吵架跑去長公主府住了一晚上,現在又鬧出殿下的臉被抓花的事情,更是擔心地一宿沒睡著。

次日一早,張洛依就跑了一趟肅王府問問情況,順便開解開解宋清月。

上次三妹妹跟她說的那些話,她就覺得不大行,怕是殿下毀約惹了三妹妹不開心吧?那些荒誕的要求別說一個王子皇孫了,就算是普通官家子弟也是不肯接受的!

她滿懷擔憂而來,沒成想見到宋清月的時候,宋清月笑意盈盈的,精神頭也很足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三妹妹真的還好嗎?”張洛依拉著宋清月的手,一雙大大的眼睛緊張兮兮地望著她。

“唔——吵是吵了一架啦……”宋清月心虛地偏開眸子,“不過好像問題不大。”

她這麼說,張洛依更緊張了,雙手一緊,捏得宋清月嘶嘶吸氣。

“吵,吵架了?你跟殿下吵架了?殿下欺負你了?!”張洛依頓時憤怒起來,“殿下為了寧家那個蠻橫跋扈不講理的死丫頭欺負你了?!”

蠻橫跋扈不講理的死丫頭?

聽嫂子這麼形容甯越瑤,宋清月沒忍住,笑噴出來,捂著肚子哈哈笑了許久。

“你笑什麼……”張洛依自知失言,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面頰,哼一聲滿不在乎地道:“本來就是這樣,從前你不在京城,也沒出席過京中各家宴會所以不知道,寧家那位名聲可不好,這京裡就沒幾個閨秀喜歡她的!”

宋清月搖頭,小道:“只是忽然覺得溫文爾雅的嫂子也有這般活潑可愛的一面,覺得有趣罷了。”她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用輕鬆地語氣道:“我跟殿下……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情侶間的打打鬧鬧,正常的嘛。哪家夫妻還沒個吵架的時候了。床頭吵架床尾合嘛,問題不大。”

“當真?”張洛依盯著她細瞧。

這次宋清月認真地點點頭。

張洛依這才鬆口氣道:“你不知道,前幾天知道你跑去跟二姑奶奶住了一晚上,公公婆婆還有你哥哥晚上就都沒能睡著覺,昨天殿下臉上又被抓花了,你哥哥愁得衙門都不想去了,今兒天沒亮就催著我過來問問情況。你到是說說,具體因為什麼吵的?”

“嗯——”宋清月支支吾吾有點不想說。

她要是說她因為李昭去睡了甯越瑤,她就又是砸東西,又是離家出走的,家裡人肯定會覺得她瘋了,腦子有問題,然後肯定會更擔心,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說教,勸她放平心態什麼的。

她實在是不怎麼想聽,眼珠子轉了轉,湊到嫂子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把張洛依說得臉騰地紅個像大燈籠。

“殿下……殿下他……他……在車上?!這也太……”

宋清月點點頭:“沒錯沒錯,他下流,還下賤!狗男人!你說我打他該不該?”

張洛依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不知說什麼好了,怎麼也沒想到三妹妹是因為這事跟殿下鬧的,這這這,提起的心是放下了,就是回去都不知怎麼跟婆婆公公說了……

這段小小的插曲並未攪亂宋清月忙碌的生活。

她依舊會教各個衙門的人畫畫,現在不僅三法司的畫師來學,順天府衙門,還有工部衙門的人也來學習這種神奇的透視技法。

正好,教學地點也從大理寺的一個小房間移到了李昭在京城的一個別院,地方寬敞多了,人多也不怕。

後來的幾日,來這別院聽課的人越來越多,京城那些平日裡有點舞文弄墨小愛好,以及在書畫上有些造詣的文人們,聞風而來。

當然,他們也不能空著手過來,短短十多天,宋清月收到的禮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八月十一這日,宋清月決定停課一日,她要回府整頓一下東路的內務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望月閣的阿慶忽然急匆匆跑來五芳齋,一臉焦急地大喊:“世子妃!世子妃!出事了!我們姑娘出事了,您快救救她吧!”

宋清月正在屋裡帶著沈湘和燕九畹一道處理府中雜務,阿慶被白嬤嬤訓斥幾句,叫她不要來五芳齋大聲喧譁。

宋清月在屋裡已經聽到了,便叫道:“嬤嬤,帶人進來吧,出什麼事了?”

阿慶被領著進來,撲通一聲就跪下嚎啕道:“世子妃,您快去救救我們姑娘吧!她要被寧側妃打死了!”

宋清月挑挑眉,連原由都沒問,直接道:“嬤嬤,您快去攔一下,墨竹墨梅,去前殿把小秦公公叫去,小秦不在的話,萬福或是計公公都成。快去!墨染,墨菊,來替我更衣。”

她在屋裡穿得都隨便,而且有些“清涼”,反正都是女的,但不好就這麼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