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月為了畫擴音喇叭和收音器的零件圖,一直畫到夜深才睡下。

晚上也沒睡安穩,頭腦似乎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亢奮啥。

半睡半醒地熬到天剛亮的時候,忽然腦子裡又蹦出“洗衣機”三個字來,她再也沒了睡意,乾脆就爬起來繼續畫設計稿。

木結構的,可以在這個時代商業化的洗衣機,那必須是手搖洗衣機啊。

她起床也沒喊人,就著窗外微弱的天光開始畫圖紙。

等畫好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白嬤嬤進來瞧她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世子妃竟然破天荒地沒睡懶覺,正坐在窗邊寫寫畫畫的。

“誒喲,我的小祖宗,您怎麼起來了也不說一聲!墨蘭,死丫頭,睡得跟豬一樣,趕緊起來,世子妃已經起了!”

此時,宋清月已經將手搖式洗衣機的圖紙給畫好了,拿起來,笑眯眯地端詳了一陣。

聽見白嬤嬤跟值夜的墨蘭一道進來,就站起身去淨房洗漱。

梳頭的時候,倒是犯困地打氣呵欠來,白嬤嬤看著宋清月這樣便覺得有些心疼,湊到她耳邊悄聲道:“世子妃,沒事的,計公公說昨晚殿下在玉笙居是草草了事的。時間很短!”

“嬤嬤!”宋清月忽然怪叫起來,一臉責怪地瞧著白嬤嬤。

她好容易克服了心裡障礙,非常成功地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嬤嬤偏偏要提起來,還說得這麼具體,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簡直叫人膈應死!

白嬤嬤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直接從繡墩上蹦起來的宋清月,神情惶恐又不安:“奴婢,奴婢是瞧您睡不著的樣子……”

“嬤嬤!以後他在別的院子怎麼樣了,您千萬,千萬,別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要提起來!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

她氣惱地坐下,長長嘆了好幾口氣。

“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該死!”白嬤嬤垂下頭。

“嬤嬤別這麼說。”宋清月再次嘆了一聲,“也是我反應太大了,下不為例。”

白嬤嬤繼續給她梳頭,可“時間很短”四個字就是莫名其妙地在宋清月腦海中盤桓,由這四個字所觸發的聯想,她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心裡別提有多堵得慌了。

等梳好頭,她把白嬤嬤和墨蘭都趕出了房間,抄起桌上未畫的白紙,一張張撕了個粉碎。

但是這樣貌似還不夠,她轉頭看了看桌上的白瓷茶盅,走過去,抬手狠狠砸出窗外。

砸了一個還不夠,她又接連砸了幾個,直到把香爐、茶壺、妝奩裡的胭脂水粉,還有博古架上的花盤、擺件、梅瓶,一件一件地全都砸了個稀巴爛。

白嬤嬤和幾個丫鬟隔著房門聽世子妃在屋裡砸東西,乒乒乓乓的,一個個臉色煞白,膽戰心驚的。

世子妃還從沒這麼發過火!

等到宋清月砸得屋裡砸無可砸時,堵在心頭的那口氣才覺得舒暢些。

她開啟門,對站在門外的白嬤嬤道:“嬤嬤,我要沐浴。”

見世子妃神色正常,白嬤嬤更擔心了,自家姑娘是個心思重的,要是她哭出來倒還好,如今臉上沒什麼表情,總覺得要出大事,她點頭應道:“奴婢這就準備!世子妃今兒想用什麼精油?”

宋清月想了想,道:“橘子和白茶的,一起用吧。還有,準備車馬,我上二姐那兒住兩天去。”

白嬤嬤遲疑了一瞬,叫宋清月看了一眼。她在心裡嘆口氣,什麼也沒說,按著吩咐照做了。

先不管什麼規矩、責任、名聲的,世子妃心裡不舒服,就要讓她舒服了才成。

洗完澡,宋清月覺得神清氣爽。這就準備梳頭、更衣出門了。

白嬤嬤這才提醒道:“世子妃,太早了!天還沒大亮呢!”

宋清月抬頭望望天,啊了一聲,道:“那……那我就先睡個回籠覺再出門,對了,嬤嬤您記得替我往玉笙居送份賞賜。”

也沒說清到底要給什麼,給多少,就這麼往床上一趴,直接睡去了。

白嬤嬤沒法子,只好到前院找小秦公公出主意,小秦公公又去找了王府家令,問問他老人家還記不記得當年王側妃首次侍寢的時候,王妃賞賜了些什麼。別說,王府家令那兒還真的有記錄,老頭兒很快從書架上找到了對應的年份,對應的記錄。

給白嬤嬤看過之後,白嬤嬤總算心裡有底了,於是就在當年王妃給側妃的賞賜的基礎上減去兩成,讓人送到玉笙居。

宋清月還只是世子妃,不好越過王妃娘娘去。

葆光殿,李昭補眠也就補了一個多時辰就醒了,醒來也才辰初。

小秦公公帶著幾個小黃門一同服侍他洗漱、梳頭、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