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豆汁兒市已經有一些燥熱,塗自強在馬秋實家院子裡的帆布棚子裡第一次見到了老馬頭。

老馬頭歪在椅子裡,裹著一身嚴嚴實實的綠色軍裝,只有風紀扣松著,兩片領子虛虛的護著無精打采的喉結。

膝蓋上誇張的蓋著一領軍用毛毯,瘦的幾乎沒肉、青白色的臉上兩道濃眉非常的扎眼,鋥亮的腦門上不見一滴汗珠。

“不難。”老馬頭眯著眼睛輕輕地說著。

塗自強拘謹的坐在小馬紮上,搓著雙手不知道怎麼接茬。

他今天本來是來告訴馬秋實,姚勁松那邊的進展狀況,壓根兒就沒做好見老馬頭的準備。

哪想到人一到,就被拎進了棚子。

一是沒做好心理準備,二是老馬頭雖然病懨懨的坐在椅子上一副隨時要歸西的樣子,但棚子裡的壓抑氣氛壓迫的塗自強有點口不擇言。

不是因為只給了他個馬紮坐而惶恐,因為棚子裡唯一的椅子在老馬頭屁股低下,別人都是一個小馬紮。

也不是因為老馬頭椅子邊上那個姑娘看殺父仇人般的眼神……

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應該說點什麼……

於是,他就說了。

說了需要打擊黃尚生在分割槽的影響。

果然,老馬頭渾然沒把這個問題當成一個問題。

讓人直接跳出來用行動站隊,難點。

但讓人不作為,不難。

憑他老馬頭,簡單的都不用明說,一個暗示就夠了。

但他成功的用不難兩個字把天聊死了。

有點冷場。

“我有點不理解,我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馬秋實幹咳一聲打破尷尬,側過頭看著塗自強,“黃尚生這個人還有什麼價值嗎?值得動這麼大的心思?”

“你不理解還這麼上心?”塗自強疑惑的看著馬秋實。

“叛徒的下場!”馬秋實恨恨的說著。

塗自強咧咧嘴,椅子上的老馬頭也咧咧嘴。

“那要是為了解恨,為什麼不直接弄他?雖然有齊鳳鳴的保護咱們弄不死他,但是折騰他解恨順便殺雞儆猴還是不難的。怎麼說,他都不是齊鳳鳴的嫡系~~~”塗自強說完掃了老馬頭一眼,發現老頭的濃眉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這話對老馬頭有點刺激,黃尚生可是他的馬仔,跟他混了幾十年啦。

黃尚生的背叛,對老馬頭的刺激是最大的。

他只是個軍人,而不是一個政客,還是講感情和情義的。

這爺倆果然在這個領域不太擅長!

否則這幾年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被齊鳳鳴當槍使,弄死了一個最能互補、最適合聯盟的盟友、弄殘了一個頭腦簡單心懷正義,天生適合背鍋和吸引火力的背鍋俠、MT。

直到需要直接面對齊鳳鳴的打擊,被逼的山窮水盡,還沒有活明白。

政客,是不允許有感情的。

那會影響他們捅刀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