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勾勒出他臉部精緻的輪廓,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儘管平靜,卻難掩鋒芒。

第一反應沈肆這話是對宋綿說的。

這件事畢竟透過了賀寧,沈肆知道也在她的預料之內。不過這件事她可以平和處理,沒想過沈肆會專門來一趟。

可事實上沈肆這話是對鄭淼說的,在沈肆清冷的眼神淡淡的從鄭淼身上掃了一眼之後。

宋綿的手從鄭淼手腕鬆開,視線幾乎是從沈肆身上一閃而過,沒有一點停留,然後徑自往前走。

鄭淼換了一副嘴臉似的,屁顛屁顛跑過去,打了招呼,“沈總,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沒有等到沈肆任何回應。她繞過車尾,準備去開沈肆另一側的車門。拉了一下,發現鎖上了。

她探著頭去看司機,示意她開門。可司機置若罔聞。

鄭淼明白過來,沈肆根本沒想著讓她上車。

不得不重新折回去,到了沈肆車窗前,恭敬的問,“沈總,有什麼話,上車說吧。”

“以後不要好奇心太重,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嗓音冷淡。只是簡短的一句話,卻透著極強的威懾力。

沈肆說完,車窗便被升上去。

自始至終,沈肆連個友好的眼神都沒給到。

不等鄭淼反應過來,就噴了她一身尾氣。車子早就揚長而去了。

鄭淼氣的跺腳,敢情她走一個小時下山,現在還得走一個小時上去?她圖了個啥。

鎮子上的人作息都很規律,這個點,除了亮著的路燈,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

宋綿一個人走在彷彿漫無邊際的路上,空蕩的,像是她的心。

她指尖捏著包,那裡面那份協議書輕飄飄的,又似乎沉甸甸的。

她稍稍有些失神,腳步似乎機械般的往前。直到有人從身後將她抱住,她身體一僵,腳步也自然的停下來。

宋綿只覺得後頸一燙,是沈肆柔軟的雙唇在親吻她後頸的梵文。

她低垂頭,轉過身,倔強的將臉埋進他的胸口。臉部貼著他西裝粗糲的面料,指尖攥緊了他胸口的扣子。

沒多久就感受到了沈肆微微失去節奏的心跳。

她垂頭的時候,發現自己又有了流淚的痕跡。且這眼淚,像是決了堤似的。因為沈肆的出現,輕易的觸碰到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

從宋一鳴簽上字開始,她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沈肆的手緩慢的撫上她的後背,輕柔的幫她順著氣。可她肩膀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劇烈,抽泣的節奏也完全是亂的,好像隨時會暈厥過去似的。

“不哭了。”他溫柔的說。

“那樣的人本就不配為人父。”

哭了大約二十分鐘,宋綿低著頭自己擦乾了眼淚。抬眼便推開他,自己還後退了一步。眼尾的是哭過之後的紅,活像一隻兔子。

這動作多少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藉著他安慰了一會兒自己,用完直接就把人推開了。

沈肆看著她,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但至少她自己調整過來了。

“還難過嗎?”他抬手,將她鬢邊的一縷頭髮勾在了耳後。這動作親暱又自然。

宋綿抿唇搖頭,“現在覺得輕鬆了。有些事情真的斷乾淨,也不是那麼難是不是?”

似乎意有所指,不知沈肆是否有意會到。

沈肆勾著她的手往前走,說,“這件事你其實不用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