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招遠早就知曉王道寬會用借銀子的辦法補足庫銀,也笑道:“看來王大人確是當得好差,當時選了王大人前來當這督銀道員,看來朝廷並未看走眼。不過這個銀子,是不是真的銀子,王大人可有檢查過嗎?”

王道寬道:“庫存銀子都是銀庫行家裡手親自每塊仔細檢查,絕對萬無一失。”

孫招遠道:“本官也知那些庫銀核對小吏,有上手一摸便知銀子真假的絕技,只是想來,怕還是有些人為疏漏,本官還是想要隨意挑揀一些銀塊,到公衙府內,本官親自核對了,心下才能將心放寬。”

王道寬心道反正這銀子都是真的,隨便你怎麼查,都是真的,便道:“但由孫大人隨意處置。”

孫招遠便命公衙小吏每個櫃子都隨意挑選了一塊銀塊回公衙。所有人等忙完,便全部回家歇息。只有孫招遠在公衙內,將那些銀塊細細核對,終於發現王道寬疏漏之處。原來入庫的官銀,都會重新倒模澆築,銀子底下會有幾個小字:云溪銀庫,代表庫銀來自云溪州銀庫,而王道寬從江源雲那裡借來的銀子,都是民間流通銀子,沒有這個印記。這個線索,還是被孫招遠悉心翻出。

孫招遠連夜派人悄悄去請王道寬。王道寬正要和衣而睡,聽到孫招遠請他秘密前去公衙,心內奇怪到底何事,不能第二日日間前去辦理,要在半夜,還要悄悄前往,心中千萬個狐疑。

待得到了公衙,才見公衙內只剩了孫招遠一人。

孫招遠臉上冷笑道:“喲,王大人來了,請坐。”

王道寬聽得孫招遠有些陰陽怪氣,心中更加不安,惴惴不安,坐了過去,拱手小心問道:“不知孫大人叫下官深夜秘密前來,所謂何事。”

孫招遠立即佯裝大怒,罵道:“你個好大膽的狗官,還有什麼臉面坐在公堂之上。”

王道寬聞言,背後冷汗盡出,趕緊問道:“孫大人何出此言,為何如此辱罵下官?”

孫招遠將那些銀子全部擲到地上,道:“我且問你,這些銀子,為何有些有官印,有些沒有官印,想來必是被你這狗官偷了銀子,如今卻要拿民間銀子前來充數,妄想混騙過去。”

王道寬見孫招遠已識破他的詭計,卻還口硬道:“孫大人莫要冤枉好人。這些銀子沒有官印,想來也是銀庫小吏疏漏,忘記重新澆築銀塊,何必遷怒冤枉下官。”

孫招遠哼了一聲,道:“你還說我是冤枉你了。那好,明日我便在州府張貼公文,現今銀庫發現一批銀子沒有官印,要重新澆築,且澆築後,所有庫銀全部調撥到京城銀庫,歸聖上調遣。如此這般,不知明日是否有哪些大戶會將銀子要回去呢?”

王道寬聽了此言,深知若真這樣處置,江源雲定會來找公衙說銀子是他江源雲借給我王道寬的,將自己賣了。趕緊磕頭道:“孫大人饒命,孫大人饒命,下官知錯了。”

孫招遠厲聲道:“你可知偷盜朝廷庫銀,乃是殺頭死罪,明日我若升了堂,處置上奏此事,想必你人頭不保。”

王道寬乃是久居宦海之人,孫招遠深夜讓他悄然前來,口中又是厲聲威脅,想來定是不會真取自己性命,趕緊道:“不瞞大人,下官任了這督銀道員,所獲巨財乃有萬兩之巨,皆可奉上孝敬大人。”

孫招遠道:“王大人,你會錯意了,本官不是個貪財之人。”

王道寬又磕了幾個頭,道:“那便請孫大人明示下官,如何才能放過下官。”

孫招遠道:“其實本官所要,甚為簡單,不過就是王大人一個指示,即可辦到。”

王道寬不解,問道:“下官越聽越糊塗了,需要下官下個什麼指示?”

孫招遠道:“此事雖然有些越矩,卻不是個死罪,若是被戶部發現,最多隻是革去公職,比你這偷盜殺頭之事,罪責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