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總比見不到要好

夜魔俠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繼續焦急地喊道：“弗蘭克！你清醒一點，看看面前的到底是什麼！？”

弗蘭克面前哪裡是什麼家人，只是三具雙眼空洞的猙獰屍體，身體上多個彈孔已經流淌不出鮮血，嘴巴和肚子還有著尚未拆解的絲線，胸腔內的心臟完全靜止，根本沒有跳動的跡象。

但他卻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繼續將她們緊緊擁抱在懷裡。

“該死！”

夜魔俠從腰間拿出斯塔克加強版的超級強光手電，熾烈的亮光逼退了圍上來的四隻食屍鬼，想要強行突破，但舞動的陰影觸手卻將過道封鎖得死死的。

食屍鬼雖然被逼退了，但方覺夏的影子卻透過強光手電投射籠罩了整個停屍間，他雙手交叉放在手杖之上，佇立在光與影交織的邊緣，七顆眼球在頭上滴溜溜亂轉。

“你怎麼忍心去打擾別人一家團聚的美好時光？”

“滾開！”

夜魔俠根本無心糾纏，只想儘快讓弗蘭克清醒過來，他靈活躲過迎面抽來的觸手，但沒想到觸手居然在半空中分化成八根，讓他躲無可躲，依舊被抽飛出去，整個人也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強光手電也脫手而出。

方覺夏用觸手拿到手裡把玩，好奇地問道：“這種玩具真的能夠給你一個瞎子帶來光亮和安全感嗎？”

夜魔俠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隱隱作痛，只能不停調整呼吸冥想，企圖將疼痛壓制下來，但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讓他根本無法進入冥想的狀態。

這裡的所有熱量似乎都被吸走了，明明眼前是早已熟悉的黑暗，但他此時所能感知到的只有刺骨的陰冷和死亡，而在散發這種極端感覺的是掩藏在黑暗下的一口石棺。

他拿起兩根短棍戒備，雖然身上還帶著大蒜柑橘可以防備食屍鬼的偷襲，但心中卻沒有絲毫底氣，因為他明白真正可怕的並非是食屍鬼，而是眼前的神秘男子和他身後的東西，這種彷徨無措像是回到了剛丟失光明的時候。

“在我面前無需再偽裝成英雄，你的脆弱一覽無遺。”方覺夏不急不緩地靠近，手杖觸地聲比腳步聲更加響亮，“我們之間並沒有化解不了的厲害關係，只要答應以後不再影響我的事情，就給予你一個逃命的機會，回去好好做一個瞎子。”

夜魔俠依舊保持著戒備的姿勢在對抗自己所感知到的東西，甚至連手腳都在輕微發抖，在聽到建議的瞬間，生命的本能真的差點讓他直接答應下來，但最後還是咬著牙道：“我要將弗蘭克救回去，也要將你繩之以法，因為你做錯了事情，應當受到懲罰。”

砰！

方覺夏再也沒有了耐心，手杖掄在了他的胸膛上，直接掄飛了出去，“我早就受夠了你的虛偽之言。”

“口口聲聲捍衛法律，維護秩序，但你似乎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是對於法律最大的挑戰和踐踏！”

方覺夏大步上前像打高爾夫球一樣再次把要爬起來的夜魔俠擊飛後冷笑道：“你用破壞法律的方法來捍衛法律，簡直可笑之極，如果真的信任法律，也就不會有夜魔俠的誕生了！”

砰！再一次將他擊飛。

“換句話來說，真的要確保法律的權威，夜魔俠就該第一個消失！”

咳咳……

夜魔俠可以確定自己的肋骨斷了，每一次呼吸都是牽扯全身的疼痛，血腥味填滿了喉嚨和鼻腔，似乎看到那代表死亡的石棺正在挽留著他。

但他還是強撐著身子站立起來，雖然武器已經沒有了，但還是搖搖晃晃握緊了拳頭，像是他站在擂臺上的拳手父親，他並非不想閃躲，而是能感知到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那口恐怖的棺材。

“當像你和金並這種惡人都消失的時候，夜魔俠自然也就會消失……外面的地獄廚房已經變成了一團糟……多少人被轉化成了怪物？”夜魔俠斷斷續續地說著，每說一句話都要咳嗽好幾下，最後強提一口氣吼道：“弗蘭克！不要被矇蔽了！那不是你的家人！”

方覺夏從地上撿起因為用力過猛掉落的禮帽，拂去灰塵後重新戴回到頭上，一邊整理著弄亂的西裝一邊慢條斯理道：“我從來就沒有矇蔽過他，這是他自願做出的選擇，包括外面那些在向深潛者轉化的人，我也都提前告知了他們代價。”

“一派胡言，誰會願意成為一個怪物？是你操弄著他們的理智。”

這時停屍間內終於傳來了回應，“小紅，你離開這裡吧，我沒有被矇蔽，確實是自願答應的。”

弗蘭克慢慢站了起來，摟著那三具屍體的肩膀，彷彿是摟著活生生的人。

夜魔俠不願相信，認為他還是被矇蔽了理智，企圖透過勸說讓他清醒過來，“看清楚一點，他們已經死了！現在只是三個恐怖的惡鬼！”

“我知道。”弗蘭克眼眶通紅，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平靜笑容，他已經很累了，“但即使是再恐怖的惡鬼也總比見不到要好。”

【弗蘭克心甘情願被轉化為死亡騎士，是否花費十萬點負面情緒將之轉化？】

“你現在明白了嗎？”

方覺夏淡漠道：“地獄廚房本來就是一條陰暗的臭水溝，那些人只是生活在陰溝裡的蛆蟲，他們決定不了自己的未來，只能每天在這條臭水溝裡醒來睡去，努力工作一天後甚至還要小心翼翼檢視超市裡打折食物的價格，更多的人只能透過垃圾桶丟掉的麵包和劣質威士忌賴以度日。”

“是我仁慈地賜給了他們選擇，選擇成為可以燃燒的火柴還是下水道里的潮溼的木棍，雖然兩者最終都是成為無用之物，但火柴至少可以燃放片刻的火光，他們在轉化前的短短几天內卻實現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願望，過得比以往幾十年人生都要精彩。”

方覺夏說完不再去看情緒已經完全崩壞掉的夜魔俠，而是轉頭摘下自己的禮帽放在胸前道：“晚安，弗蘭克先生。”

【支付十萬點負面情緒，當前剩餘負面情緒：七萬。】

在這段時間裡，由於深潛者的行動已經給地獄廚房的人們帶來永生難忘的陰影，他也由此收穫到了足夠多的負面情緒，並且還在不斷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