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聽到「殺人償命」四個字時不由心中一顫。

他張開漏風的嘴哀求道:「上,上仙大人,是這小子先殺的我們一個弟兄,所以我們才要動手殺他。」

邊說他邊用手指向了一旁奄奄一息的伍進,以及幾個被他砍倒計程車卒。

吳鈞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分,似是十分驚訝的問道:「你說是他先動的手?」

校尉和那些跪著計程車兵忙不迭的點頭,眼前這個青衫少年,讓他們由衷的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恐懼。

就好像是林中野獸,遇到了天生剋制他們的天敵一般,光是面對面就會害怕的抬不起頭來。

地上的崔彥文已經掙扎著爬了起來,他也不去看那些跪著計程車兵,急匆匆的就跑到了伍進身前。

看著漢子身上猙獰可怖的傷痕,崔彥文顫抖著雙手想要為伍進檢查一下傷勢。

可就在他的手伸過去的剎那,垂死的漢子猛的拉住了崔彥文的手,這樣的舉動著實嚇了崔彥文一跳。

一抬頭,卻看見了伍進正死死的盯著他,眸中滿是哀求和希冀的神色。

崔彥文還以為對方想要活命,怕自己不救他,剛要出言安慰。

卻聽地上的漢子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聲音斷斷續續極其微弱,若非崔彥文的距離足夠近,恐怕這樣微弱的聲音早已被雨聲所掩蓋。

「女兒?她在哪裡?」

伍進用盡最後的力氣,艱難的抬起手臂指向了城門方向。

「她只有三歲,被我留在了家裡,家,家就在城東破落街靠城牆的瓦……」

伍進的聲音越發的微弱起來,後面更是斷斷續續的。

就算崔彥文已經把耳朵靠在了他的嘴唇上,可卻還是隻大概聽到了城東,破落街這兩個地名。

說完最後一個瓦字之後,伍進緊握的砍柴刀的手漸漸鬆開,瞳孔迅速放大,心臟也跟著停止了跳動。

崔彥文心中一嘆,還是晚了一步,這個想救女兒的父親就此慘死在了這群畜生的手下。

他緩緩起身,轉頭看向後方的吳鈞。

恰好此時吳鈞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二人目光對視,吳鈞臉上笑意不改,像是沒有注意到崔彥文臉上的怒色。

只是淡淡道:「他死了嗎?」

崔彥文在聽到這四個字後,原本陰沉的臉色忽然變得通紅。

他額頭上青筋直跳,雙拳握的咔咔作響。

「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出手!這樣他就不會死了,你知道嗎?他這麼拼命的想要進城,就只為了要救他年幼的女兒!」

吳鈞漸漸收斂起了笑容,卻是直接將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群跪著的守城士卒。

「你們說的殺人償命,現在他已經死了,你們兄弟的仇,是不是也算兩清了呢?」

校尉看也不看伍進的屍體,這砍柴的死活其實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眼下唯一要緊的事,就是如何在眼前這個性情詭異的少年手上逃得性命。

畢竟,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嘛。

人死卵朝天,說的輕巧,這次京城大亂,他們發的這筆橫財可還沒來得及享受,就這麼死了實在不甘心。

正在他眼珠亂轉,想要說些什麼討喜的話來矇混過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