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崔彥文出身一個破落山村,父母早逝,吃百家飯長大。

村裡人丁不多,地處深山,就連一條像樣的路也沒有,去最近的城鎮,得翻過數十座大山,村民們生活條件極差,山田貧瘠,林中野獸橫行,不時就會有人遇害。

所以崔彥文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讓撫養他長大的鄉親們,能夠過上好日子。

葉子玉聽後竟是拍了拍崔彥文的肩膀,鼓勵道:“有志者事竟成。”

小寧卻有些焦急的說道:“公子,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呀?”

葉子玉眼中寒光一閃,起身對崔彥文道:“我有一事,要請崔兄幫忙,不知崔兄是否願意?”

崔彥文腿上的斷骨已經被葉子玉接續上,又用樹枝草藥固定住了傷口,此時已經能夠行走。

他起身抱拳道:“恩人有什麼事情,只管差遣就是。”

葉子玉說完之後,小寧和崔彥文皆被震驚的無以復加,小寧更是急切道:“公子,這是為什麼?”

崔彥文也不明白,葉子玉為什麼要這樣安排,還不等他提問。

葉子玉就再次朝他抱拳道:“崔兄,此事可能會有危險,你若是不願做,我自會再想其他辦法,千萬不要勉強。”

崔彥文臉色一變,沉聲道:“我崔彥文雖只是個山野村民,卻也聽過幾句聖人教誨,既是恩人的事,我崔某自當義不容辭。”

葉子玉微微一笑道:“路見不平亦是情理之中,同為人族我又豈能見死不救,叫我葉子玉就是。”

三人在樹林中歇息了一陣,崔彥文身心俱疲,身上的傷口在草藥的作用下開始逐漸修復,但他畢竟只是肉體凡胎,而葉子玉身上也沒有什麼療傷丹藥。

方才喂崔彥文吃下去的,不過是一枚煉氣丹,不能從根本上治癒他的傷勢。

崔彥文靠在樹身上沉沉睡去,小寧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此時見崔彥文睡著,終於忍不住對葉子玉道:“公子,這個計劃實在太冒險了,就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嗎?”

葉子玉輕嘆了一口氣,安慰小寧道:“對方此舉,顯然沒有給我們留退路,如今整個梁國都是搜捕我們的告示,下至村落,上至郡城,只要我們一出現,就會被人察覺。”

小寧天真的問道:“既然這樣,我們為何不一直走山路,他們就算人再多,也不可能搜遍整個梁國吧?”

葉子玉微微一笑,揉了揉小寧的小腦袋道:“傻丫頭,那咱們還去不去大漢了?一直走山路當然也能走出梁國,通往大漢的傳送陣可掌握在人家手上呢。”

小寧聽到大漢二字時,不由的神色一黯,她低垂下了頭去,嘴唇微動,葉子玉卻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還以為小丫頭只是擔心計劃太過冒險,又安慰了她一番。

葉子玉抬頭看了看天色,沉吟片刻後道:“今夜就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清晨帶上崔彥文一起趕往京城。”

小寧自然點頭答應,只是有些擔憂的看了看熟睡之中的崔彥文,俏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葉子玉好奇道:“怎麼了?”

小寧壓低聲音道:“公子,這個人和我們就只認識了一天,讓他去做這麼重要的事情,真的可以嗎?”

她雖然久居深山,不明人心善惡,但這些日子以來跟葉子玉在一起,也算是經歷了許多人間冷暖。

小寧深知,人類比起她們這些妖族,更加的複雜多變,從雲霧村的村民恩將仇報,再到涿郡李益的不明是非。

崔彥文憑空出現,雖然是重傷垂死被他們救下,可難保不會為了榮華富貴出賣他們。

畢竟,人心最經不起試探,更何況崔彥文最大心願,就是讓家鄉百姓的生活變好,如今又有這麼一個天賜良機擺在眼前,他難道就不動心嗎?

小寧說完之後又有些後悔,怕葉子玉會說她妄自揣測。

出乎意料的是,青衫少年只是微微一笑,眼中似還有一縷欣慰之色閃過。

只聽他輕聲說道:“你擔憂的不是沒有道理,人性複雜,人心多變,在這修行路上,時刻都要留神注意。”

“只是。”

說到此處,葉子玉目光投向了熟睡中的崔彥文,二十出頭的青年,長相平平無奇,一身不得體的衣服,再加上頭頂那道猙獰的傷痕,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小寧接著說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人因為挫折一蹶不振,怨天怨地怨父母,而有的人,就像那田野間的雜草,雖然平凡,雖然脆弱,草根下卻孕育著無窮的生機,哪怕是被野火焚盡,一歲枯榮,來年春暖花開之際,它便又會破土而出。”

小寧有些不解的問道:“這和崔彥文有什麼關係嗎?”

葉子玉搖頭道:“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