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梨香院。

一株好大的槐樹,濃蔭遮住了大半個院子。

薛姨媽靜坐在窗前,漫不經心地打量著窗外的情景,半晌,嘆了口氣。

同喜捧著一碗茶走了過來,“奶奶要是悶得慌,不若去榮慶堂湊熱鬧去。”

薛姨媽眼光一閃,卻不搭話,只是接過茶碗,又望著窗外出神。

今日賈家這麼大的喜事,按照賈母的脾氣肯定不會因為薛家的身份而不邀請薛姨媽前去赴宴,事實上,賈母不僅讓王夫人前來邀請了薛姨媽,更是請她到榮慶堂赴宴。

不過,她聽姐姐王夫人說了,前往榮慶堂赴宴的都是勳貴一脈的老親和朝廷大員府中的誥命,至於其他官員的家眷則在東府天香樓有王熙鳳和尤氏招待,對於賈母的善意她本是十分的感激,可是,她是個聰明的人,明白自己若是前往榮慶堂赴宴大家都尷尬,若是前往天香樓會壞了賈家以及賈母和王夫人的名聲,所以她便推脫自己身子不適沒有前去赴宴。

賈母是個慈善的人,開宴前,特意命周瑞家送來了一桌酒席,並說了兩句歉意的話。

伯爵府發生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對此她無能為力,好在最後傳來了好訊息,賈珝贏了,聽說慈寧宮特意送來了賞賜,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就在這時,薛蟠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一望見抬頭皺眉的薛姨媽,立刻高聲道:“母親,你是沒見著演武場上的一幕....就是寶玉都看得熱血沸騰,簡直是精彩絕倫,太刺激了!”

薛姨媽笑了笑,站了起來,走到桌子旁坐下,然後向薛蟠招了招手,將手中的茶碗遞給了他。

薛蟠接過茶碗喝了一口,歪身在邊上坐下,四周打量了一番,方問道:“妹妹人呢?”

薛姨媽:“去那府裡找探丫頭她們說笑去了。”

說到又轉頭對薛蟠問道:“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薛蟠大聲笑道:“嗨,別提了,鎮國公和北靜王在演武場開賭,那起子小人都認為那勞什子侯爺穩贏,所以他們都押了對方勝,當場逼得大老爺和姨丈他們不得不重注押珝哥兒贏,好在珝哥兒沒有辜負大老爺他們的期望,最終以很大的優勢贏下了這場比試。母親該知道大老爺的為人,當場便催討賭注,這不,好些人自覺丟了臉面,兌現了賭注便告辭離去,就這樣,大家不歡而散。”

說到這裡,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笑道:“早知道就多押一點了,押注一千兩,淨賺五百兩,這可比做生意強多了。”

說著,微微嘆了一口氣,感慨道:“這些勳貴是真的有錢,數百上千甚至萬兩就這麼輸了,那是眼睛都不帶眨的....”

薛姨媽一怔,方笑道:“知道什麼是權貴人家了吧。”

一片沉默。

望著低頭沉默不語的兒子,薛姨媽笑著說道:“聽老管家說,你璉二哥給你介紹了不少勳貴子弟認識,都怎麼樣?”

薛蟠沉吟了片刻,然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說道:“也就神武將軍府的公子馮紫英以及衛府的衛若蘭瞧得上兒子,像鎮國公等幾家的公子別說是兒子了,就連璉二哥他們都看不上眼,說句難聽的,要不是衝著賈家的面子再加上酒宴擺的好,人家壓根就不會前去赴宴。”

“誰叫咱們是商賈人家呢!”

薛姨媽輕輕嘆了口氣,道:“朋友不在於多,三兩個知心就好了!”

薛蟠立刻認同地點了點頭。

同貴默默地給薛姨媽和薛蟠添了新茶,轉身退了出去。

薛姨媽:“今日,賈家不僅護住了面子,更是得了裡子,只要不在大事上站錯了隊伍,榮華富貴招手可來。”

薛蟠眼一亮,接著深深地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方緩緩道:“姨媽家的大姐入宮不少年了吧?”

“聽你姨媽說過,這是第六個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