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寰族過往

送別了希漓希釋兩人，沈桓也要回自己房間去了，不想期栩卻先一步攔在門口。

「之前在車上不方便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沈桓當即反應過來，明白她問的是什麼，有些無奈地笑笑。

「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一點蛛絲馬跡都能被你發現端倪，本來沒想這麼早告訴你，但既然你問了……」

「其實你要是覺得不好說就可以暫時不說，我只是覺得你在車上說的那些話，尤其是對我母親……總之我覺得你是很有感觸的。」

沈桓搖頭，「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其實之前你沒失憶的時候我就跟你全盤交底了，現在我的義父其實不只是義父，還是大伯，而鬱氏的實際掌權人鬱斯祈……他才是我血緣上的父親。」

雖然隱隱有猜測沈桓跟鬱斯祈會有些血緣上的關係，或許是遠親，但期栩沒想到竟然是……

「但我的長相不像我母親，也不像我……生父，而是更像我大伯和我爺爺，不過到目前為止，鬱斯祈也並不知道我跟他的真正關係。」

「等等，我有點迷糊……你說你跟你生父長得不像，可現在看來明明很像啊！」

期栩不解，她見過鬱斯祈和寰謀的照片，沈桓跟寰謀只能說有三四分相像，但鬱斯祈和寰謀則有七分像，可沈桓又說自己跟鬱斯祈不像。

「鬱斯祈的長相是後期整容才做到現在的長相的，其實他跟我大伯還有我母親的關係有些複雜……」

正像之前在廈市聽到的那則廣播裡講的故事那樣，其實那個故事本就不是隨意杜撰的，而是換了一種方式把寰族那些年的情況說了出來，因為當時是鬱景最先「創作」的，所以當時他對鬱景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不過那時候的鬱景只是奉命行事，把鬱斯祈的意思用這樣一種方式傳達給他罷了。

千年前的那場浩劫，寰族的確是隨著海島的沉沒一併沉入海底，可只有寰族人自己知道，他們的體質特殊，只要身體儲存完整，各項機能正常，在因閉氣窒息導致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十個小時時若能重新獲得呼吸便能「復活」，因此在海島完全沉沒以前，寰族近三分之二的人選擇了用身邊可以借用的「容器」儲存自己的身體，所以最終仍有近一半的寰族人最終重新「活」了過來。

他們一部分人選擇了隱姓埋名混跡到俗世中，伺機報復俗世中參與到逼迫各家族歸降的主導人物，只是很快便被發覺，進行了剿殺，尚有餘力的寰族人只好跟隨另一部分僥倖生存的寰族人以「閒散部落」的方式隱居在尚未被開發的森林裡。

寰族人習慣生存在海邊，可又遲遲沒有找到適應生存的海島，繁衍能力也漸漸變弱，不過好在撐到了幾百年後，整個寰族的倖存者基本上具備了跟俗世差不多的生存適應能力，但因為有之前的教訓，寰族人並不打算像之前那樣冒險，而是選擇派出一部分人去慢慢了解俗世，適應俗世，與俗世打成一片，再在無形中逐漸改變俗世的各個方面。

可經歷上百年的實踐，這個計劃依舊以失敗告終，因為回到俗世的寰族人嚐到了俗世的發展和便捷，不願迴歸落後的寰族，更不願繼續寰族那種「古舊」的復仇思想。

到了沈桓爺爺那一輩，寰族人再次萌生了一個新的想法，既然不能改變寰族人沉迷俗世的想法，那就順應它，既然俗世是個「好地方」，那就在熟悉和適應俗世之後統領它！

這是個大膽的設想，而且因此還差點再次招致了滅族的不幸，因為當年的一些私人恩怨，原本競選新任族長的寰謀寰勇兩兄弟卻因為寰勇的一些偏激做法導致兩兄弟反目成仇，而寰勇的妻子也在這次動盪中險些一屍兩命，好在寰謀多備下了一手，才從閻王手中把人又救了回來。

只是寰勇的妻子身體虧空太嚴重，就像如今電視劇裡面臨的諸多艱難選擇場景一樣，在生產之時面臨了「保大保小」的抉擇，做母親的毅然選擇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而她自己則撒手人寰。

而在孩子咿呀學語的時候，寰勇，也就是如今的鬱斯祈重新找上門來，看到跟自己哥哥如出一轍的眉眼，還有跟自己妻子一模一樣的挺拔鼻樑和嘴巴，當即便以為自己的哥哥寰謀不僅造成了自己毀容又妻離子散的慘狀，還把他的妻子佔為己有，另外生下了孩子！

看著極端又激動的寰勇，寰謀自然不會讓自己好不容易救下來帶在身邊的寰深被他影響，選擇了隱瞞當年的真相，卻不想因此讓寰勇的極端和報復愈演愈烈……

「我母親當年生下我時已經是吊著最後一口氣，但還是叮囑我義父也就是我大伯不要輕易把我交到我生父手裡，因為他多疑、偏激，即便送去給尋常人家領養都可以，因為她不願我跟著一個性格不好的人成長為跟他一樣……她說的最後幾個字是好想再看看我……」

沈桓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期栩只坐在他身邊靜靜地聽著，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沈桓展顏道，「雖然我的母親早逝，生父又……不過我大伯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這些年來他雖然昏睡不醒，但百里一直有觀察他的情況，說他自己有很強烈的想要醒過來的意念，所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等到他醒來。」

「那我……你大伯之前對我是什麼樣的態度？」

之前沒有太多地討論寰謀，是因為覺得一來寰謀只是沈桓的義父，二來寰謀這麼多年都在昏迷，期栩覺得「見公婆」這一天應該不會來得太早，而現在……

「他當然是雙手支援，甚至知道你……懷孕後，對你的態度完全超過了我這個親侄子！」

他邊說著邊打量著期栩的反應，確信她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表現出任何情緒的不對勁，這才反過來拍拍她的肩膀。

「不用想太多，我大伯那邊你不用有任何顧慮，畢竟你也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你對他來說也一樣是親人一般的存在，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午飯的時候我先陪你去見你的三姑母，然後下午我們再去基地看看，要是結束得早，就順道去海邊看看……」

他說著便起身，直到離開了期栩的房間，聽到她關門的聲音，這才輕吁了一口氣。

其實當初他先斬後奏地先跟期栩確定了關係，然後才單獨照寰謀說的時候，寰謀是不支援他們在一起的，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

早在他七八歲的時候，他便跟著寰謀一道去跟希族人見過面，因為談及關鍵話題時他是被帶到外面了，所以並不知曉他們談過什麼，但他一直知道，寰謀接任新族長，後又執掌第三格界，卻從沒想過要把千年前的真相查出來並公之於眾，因為他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所以在得知期栩的身份後，他就知道總有一天期栩會跟期、希兩族站在一起，而他只是想沈桓以後接任他的職位後在俗世過得如魚得水就好了，寰族舊部中其實大多數人都已經接受了他如今的想法，而如今的俗世也不同以往，他們對寰姓人也沒有什麼惡意，況且寰族舊部如今也只有百來人，甚至還不及第三格界一個分界的人多，太執著於過去也沒什麼用。

當然，也有一些思想依舊執拗的族人覺得他們寰族就這樣泯然於世實在有虧於先人，畢竟他們寰族也是當初八大家族之一，如今卻凋零至此，甚至有人存了跟期、希兩族一樣的想法，要把當初俗世的不堪做法公之於世，可是光靠這百來個人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也有一些人覺得，相比簡族全族覆滅，只有一些早就與俗世聯姻的分支尚存於世，

他們寰族至少還保持著純正的血脈……可寰族人血脈的特殊性一旦被公開，想必立馬就會成為各國各勢力爭相做研究的物件，別說百來個人，就是上千人也會成為「待宰羔羊」。

說起來寰族人的這種特殊的能力也不是從來沒有被驗證過，比如當時寰族重新「活」過來的那些人意圖向俗世報仇的時候就曾有過「寰族人只要身體存在是殺不死的」這樣的謠傳，但當時俗世的統治者不想讓這樣的謠言成為真實，繼而影響到自己的威懾力，再加上那些僥倖逃脫的倖存者很快隱退，最終便以「寰族分支」的名義潦草地敷衍過去，雖然後來仍命人暗中查詢寰族的遺留，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訊息。

在沈桓跟期栩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裡，寰謀的確出手過幾次試圖讓兩人就此結束戀人關係，可幾次過後都沒能達到目的，反倒因為其間讓凌汐幫忙，讓寰謀發現了凌汐的異常，以及……凌族的意圖。

只是還沒等到他想出合適的應對辦法，他便已經中招昏迷在了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