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坐在屋內的女子如是說,即使講起過往種種,神情亦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彷彿那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自己只是一塊記錄了某個人一生的旁觀者,自始至終沒參與進去。

「他要我愛他。」

她理解不了什麼是愛,所以她也沒法如他所願般去愛他。

她當時問杜子恆,什麼是愛,正如現在問這個她不認識的男生。

「什麼是愛?」她問。

風無理髮現自己居然答不上來。

「原來你也不知道什麼是愛。」

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是愛,杜子恆也不知道什麼是愛,她也不知道什麼是愛,她當時看著杜子恆在她面前哭,她想去拉他起來,卻只是穿過了他的身體。

杜子恆看不見她了,也碰不到她。

自那一天起,杜子恆再也無法看見妖怪,聽不見妖怪的聲音。

他再抬起頭時,屋內只剩下一尊石像。

「阿恆說他親手替我做了一件衣服,要帶來給我,說我穿上肯定很好看,便出門去。」

「之後他卻很少再來,我也忘了已經是多久沒見他了。」她說出這句話時,依然只是訴說一個事實,毫無感情。

女子起身,邊走邊褪下身上的衣物,風無理連忙避開視線。

手上的紅衣被接了過去,女子便在此處更衣,她純潔如白紙,亦無人類自欺欺人的難為情。

等到她穿上那件衣服後,確實很美,夕陽的紅日在城市的盡頭,傾斜灑落的金光描繪著她的容顏。

夕陽穿過她的身軀,落在身後的那尊石像上。

「這件衣服也是你的一部分,他當時已經看不見了。」

杜先生在門外等了一個小時,旁邊的尺鳧一直盯著他,他不太自然,看著太陽快落山了,就給小姑娘點了一份外賣。

現在尺鳧蹲在石獸旁,邊吃邊盯著他。

屋內響起動靜,杜先生連忙看去,卻見那位少年抱著一個石像出來。

石像被一塊紅布包著。

他剛想迎上去說點什麼,忽然瞥見了少年身邊居然出現了一個紅衣女子。

風無理以為他就是故事中的杜子恆。

卻聽多喜問道:「阿恆呢?杜子恆呢?」

杜先生只是道:「二叔上個月去世了。」

杜先生從小是個靈感很強的人,正如他剛剛能看見一閃而過的右皇一般,在日落黃昏陰陽交替的時候,他此時也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多喜。

多喜聽聞那個在她眼底長大成人的小傢伙,如今已經不在人世,她心底不知如何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