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作她是不想被楊思芳告上法院,說她不贍養父母而做的決定吧。

第二天她就去做了腎匹配篩查,結果要五天才能出來。

關於錢方面,她沒向阮江臨開口,自尊心作祟,她這一次不想低頭。

她向顧家明打了電話,週轉了兩萬,能熬過幾天了,她想等匹配結果出來,她再考慮後續,實在不濟她去籌個捐款。

楊思芳在醫院住上一天的花銷很大,就像是個無底洞,無論這麼填姜煙也填不完這個洞。

她額頭上還帶著傷,每次去照顧楊思芳的時候,兩人都是無話。

她看著那個女人在病床上疼得死去活來,那個女人瘦得似乎只剩下一個骷髏了一般。

明明都已經那麼虛弱了,可說話還是那樣歹毒。

姜煙覺得楊思芳這種人,就像是一塊爛掉的狗皮,粘上了就能把你身上的血吸乾。

那天下午,姜煙坐在她病床邊,給她削了個蘋果。

楊思芳雙眼空洞,一直盯著天花板看,許久才慢悠悠地開口問:“姜煙,你會拿錢給我治嗎?”

她的聲音很沙啞,大概是化療的時候撕心裂肺地一直叫,把嗓子叫啞了,像是童話裡寫的老巫婆一樣,有些瘮人。

姜煙頓了頓手裡的水果刀,隨後冷漠開口:“不會。”

“你恨我嗎?”她又問。

“不值。”

恨嗎?還是恨過的吧。

她語氣太過淡漠,像是在回答一個於她而言無關緊要的人。

她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楊思芳,楊思芳沒接,姜煙就給她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她伸手就能拿到。

等到下午兩點,姜煙才離開病房,她得去拿匹配報告。

她進去的時候,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裡還有病人,她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等人說完了,她才進去。

醫生說,“很遺憾,您與楊思芳女士並不匹配。”

找到合適腎源這種機率,原本就很渺小,說不上遺憾不遺憾的。

主治醫生說讓她放寬心,總還有治療的機會。

腎癌比起肺癌、胰癌?胃癌等,算得上治癒率要稍好一些的病。

姜煙聽在耳裡,一點也沒覺得有被安慰道。

她正準備離開,便聽見外面吵鬧鬧的聲音,走廊上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電梯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她剛出去,就聽見一個大媽在說:“是有人跳樓了?我剛以為我眼花了,就從我眼前落下去的,我滴個親孃唉,嚇死了呀!”

“是的啊!好像是從十五樓跳的。”

“難怪的啊,那層樓是治癌症的啊!能有幾個治的好,大概是不想拖累家人了吧!”

“是個女的吧?”

“是的啊,你看看那放療給人醫得哦,瘦得沒有二兩肉嘍!”

姜煙恍惚了一下,扒開人群就往樓下跑,太急了,扭到了腳,一瘸一拐地跑到樓下去。

保安已經拉起了黃色的圍條,人擠著人,大多數都是在看熱鬧,大人捂著小孩的眼睛,有人在驚歎,有人在遺憾。

那個瘦成骷髏的女人倒在一片血泊裡,她連骨頭都是歪的,頭像是扭了半圈一樣。

醫生們從裡面抬了擔架出來,人聲吵鬧,鬧鬨了姜煙的耳朵,她的中耳炎似乎又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