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小院之中,掛著素白的靈幡。

穿著白布孝衣的鎮北王陸鬱,靜靜的站在池塘邊、雙手負於身後。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臉上,映襯得他的另外半張臉陰晴不定。

直到某一刻,腳步聲響起,封不烈的到來打破了別院中的寂靜。

這位北地的第一武夫,性烈如火、永遠的風風火火。

他急躁的闖了進來,完全沒空顧忌君臣的禮節了。

封老爺子面色焦急的道:“小二爺!你還沒想好嗎?皇宮已經派來聖旨了!”

“這次是瘋婆子最寵幸的大太監蘇文送聖旨過來,將由他親自押送陸翊上京。”

“而且夜行司剩下的兩大神斬,據說也收到聖旨、在往這邊趕。”

“到時候三大神斬壓陣、蘇文在側,以咱們鎮北王府在中原的力量……不可能救得出人啊!”

“如果不能趕在蘇文到來前把陸翊救出來,那他就死定了!”

封不烈臉上,滿是焦急。

恨不得立刻衝進夜行司,把人給救出來。

而池塘邊的陸鬱,看著平靜無波的池水,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的眼中,滿是苦澀。

“我終於知道,為何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莫名的有好感了……”

陸鬱低聲道:“哪怕隔著人皮面具,但小翊終歸是我的血親,是老師的骨血。”

“只恨我當時沒能看穿他的人皮面具,以至於落入如今窘境……”

陸鬱嘆息著,看向一旁的老人,看到了老人眼中的焦急。

他緩緩道:“封叔,其實我比你更想救人。”

“我現在恨不得立刻點齊兵馬、直接衝進夜行司衙門,把人救出來。”

“可是救出來之後呢……”

陸鬱緩緩的說道:“鎮北王府,真的要立起反旗嗎?”

“那瘋婆子,這些年步步緊逼、就是在逼我們反。”

“只要鎮北王府反了,她就有足夠的理由動手。”

“到時候我們夾在煉魂宗和神朝大軍之間……封叔你覺得,鎮北王府最後能活下幾人?”

陸鬱緩緩道:“如果她是一個正常人,懂得權衡利弊,我們或許可以藉由王府的力量施壓、大不了割捨些利益,去換小翊的性命。”

“但皇位上的不是正常人。”

“這二十年間,我一直在不徹底激怒她的情況下儘量保全王府,努力讓事態不失控。”

“如果此時為了小翊一個人而立起反旗……那鎮北王府過去二十幾年的努力,不就做無用功了嗎?”

陸鬱搖頭道:“父王一生都在維繫朝堂的穩定、中原的和平,若是由我來撕碎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將來在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見父王?”

陸鬱語氣,無比苦澀。

封不烈卻急得瞪眼,口不擇言道:“有個毛的九泉!這世上根本沒有陰曹地府,人死就是一場空!”

“而且那瘋婆子能登大位,靠的是誰?是老王爺!如果不是老王爺,那瘋婆子哪有機會登臨大寶!”

“現在把她趕下去,咱們也不欠她什麼!反倒是她一直欠我們鎮北王府!”

焦急的老爺子,口不擇言的怒罵,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言論。

陸鬱無奈的看著老人,道:“封叔,你這話在我面前說也就算了,要是說出去、咱們鎮北王府就要有麻煩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急沒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