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睛。雙手穿過刺痛面板的草根碰到了粘溼冰涼的土壤。

他嚇得如個螞蚱般彈了起來。

“這是哪兒?”他驚恐的環顧四周。明明自己在譚園的,怎麼一瞬間跑到荒山野嶺來了?

狼嚎聲和草叢噝噝的蟲蛇聲纏繞在他的耳畔揮之不去。

他一轉身,只見到一頭身形龐大如牛,全身長滿尖硬如鐵的鋼針,雙目紅如血球,兩根又尖又長的獠牙滴著口水的可怖怪物,它血盆大口裡一陣陣的腥臭氣往韓旭的臉上衝。

韓旭哪見過這陣仗,“啊啊啊”的尖叫聲中被它的一根獠牙穿透了大腿。

他在巨痛中暈了過去,然而很快就恢復了意識,因為這頭不知名的動物竟然將他像一隻球般拋來拋去,每一次都用它的獠牙刺穿他的身體。

很快,他就變成了一個血窟窿。最恐怖的是,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每一根血管的破裂每一根神經的痛苦。最後被玩膩了的怪獸拋下了山谷,他在空中幾經撞擊終於摔落在地。如一隻破爛的布娃娃般,明明動彈不得,但是全身骨折、五臟內胕移位的強烈痛苦卻還是那麼清晰。

他連痛苦的呻吟都發不出來,舌頭已經咬得稀爛。

在半空中墜落的時候,他想起了被自己拋下樓的小女孩。

她也是這麼痛苦嗎?

當村民在仙雲山山腳發現韓旭的時候,他衣衫襤褸,全身沒塊完好的肉,竟然還吊著絲氣息沒死透。

盧局、韓濟平還有聞訊從廣州機場又折回來的於家人,全都擠在了醫院搶救室門口。

於學義眼睛通紅,臉上一會笑一會冷。

他聽公安說得清清楚楚,這小子自從眾車站逃走,跑上了仙雲山。然後不知咋滴從半山腰摔山腳下去了。

該!

他閨女受過的苦和罪讓這小畜生自個兒都受了一遍。

一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

主刀的大夫冷著臉出來,對盧局搖頭道:“傷得太重了。”

韓濟平啊的聲尖叫:“不可能不可能!大夫,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兒子啊!他才8歲,他這麼小,他還有大好的人生,不能就這麼死了啊。大夫大夫——”

就算救活了也是廢人一個。你讓家屬跟他道個別吧。

大夫對韓旭的事略有耳聞,忍不住瞧了眼邊上一臉大仇得報又不敢相信想笑卻紅著眼眶的於家人。微微一嘆:“韓先生。你的兒子全身骨折,手筋腳筋全斷了,內臟破損極其嚴重。我們已經盡力了。他這樣的情況哪怕送到廣州救活了也是廢人一個。趁他現在還有口氣,你好好跟他道個別吧。”

韓濟平哪能接受這個結果?大腦衝血,勐地轉身掐住於學義的衣領怒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讓人謀殺了我兒子?”

於學義猶自不敢相信小畜生居然真的救不活了。他扯開嘴衝著韓濟平笑,一邊笑一邊流淚:“挺好的。你兒子受了我女兒死前所有的罪。你現在也能體會到我們的痛苦和憤怒了吧?這叫什麼?這叫報應!報應!”

於學義哈哈大笑,一會又掩面大哭。

韓濟平一骨碌摔坐地上,呆若木雞。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這世道哪有啥報應?一定是你們害死了我兒子,一定是。”

韓旭的病床推進了病房,失魂落魄的韓濟平突然激動了起來。衝上前拉著兒子軟若無骨的手嘶吼:“阿旭你告訴我,是誰害了你,是誰?”

韓旭哪還發得出完整的聲音?昨晚的經歷是他這輩子最恐怖的噩夢!

“奶……”他費力的張大嘴,“奶——”

奶……奶……

那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