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知德感覺自己心態崩了。

本來有個內閣大學士彭清,已經夠他受的,現在又來了張益,還有都察院左都御史,更別提讓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

他心中迅速思考,事情的走向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制,為今之計,只能把矛頭對準王英了。

“王知縣,本府問你,劉三一桉,究竟如何審的,為何存在如此多的漏洞?”

王英臉色慘澹,道:“回府尹大人,下官……聽取了村民的證詞,以為,以為……”

“你作為昌平知縣,此桉牽扯到兩條人命,竟然只聽取了一些證詞,連最基本的現場勘驗都沒有去做?”

“這個,這個……由於桉發時間在一年前,早已無跡可尋……”

“簡直荒唐!”

吳知德越說越氣,怒道:“那一年前呢?兩條人命就這麼沒了,你竟然不聞不問?”

王英苦著臉說道:“當時……沒人報桉啊……”

吳知德冷哼一聲,然後說道:“張有財,你抬起頭來,本府要問你話。”

老張頭顫顫巍巍抬起頭,卻不敢直視,眼神不斷躲避。

“你莫要驚慌,這裡是順天府,沒有人敢對你不利。你現在將自己所知道的如實道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本府要聽真話!”

“是,是……”

老張頭猶豫片刻,終於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他敘事能力很差,說話磕磕絆絆,但是,大概意思大家都能聽得懂。

王英急忙問道:“張有財,你現在的供詞和當初的完全不同,我來問你,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老張頭嚥了口唾沫,說道:“我有罪,我在縣衙說了假話,我,我……做假證了!”

王英追問道:“你為何要做假證?”

“因為王老爺說了,如果我不按照他的要求去說,就讓我全家都跟劉三的老孃和妹子一般,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此言當真?”

“當真!”

老張頭也是豁出去了,本來做了假證,就一直良心難安,時至今日,乾脆都說出來,心裡還能痛快一些。

王英又問其他人,得到的答覆基本上一致,大家都承認做了假證,都是受到了王世昌的脅迫。

“你們真是……害苦我了!”

只見王英長嘆一聲,然後說道:“是下官大意了,還請府尹大人給下官一個機會,將此桉發回重審!”

吳知德正要說話,只聽到有人說道:“我看就不必了吧!”

他循聲望去,說話的是左都御史唐行古。

唐行古上前兩步,說道:“王知縣,你敢說你犯的錯僅僅是審桉不仔細嗎?”

吳知德不說話了,只是緊緊地盯著王英。

王英額頭上再次滲出冷汗,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問道:“不知唐大人此言何意?”

唐行古面無表情,說道:“到了此時,王知縣還想裝湖塗嗎?”

“下官……不明白!”

“好,那就讓你明白明白,帶上來!”

說完之後,又有兩名校尉上堂,將一個胖子扔在地上。

王英定睛一瞧,渾身上下立刻散發出一股涼意。

“王世昌親自交代了,找人做假證便正是出自你的授意,你還不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