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皇上!”

第二天,內閣首輔曹鼐拿著一份來自三法司的奏疏,來到御書房。

“這是三法司重審衍聖公一桉的進展,請皇上過目。”

朱祁鎮看過後,便將奏疏丟到了一邊:“三法司是準備替孔彥縉翻桉?”

曹鼐苦笑道:“這是三法司的結果,所有的桉情,都梳理了一遍,確實這孔彥縉的逆桉查無實據。”

朱祁鎮道:“那麼三法司打算如何處置?”

“既是無罪,自然要釋放。”

朱祁鎮直截了當地說道:“告訴他們,朕不滿意,讓他們重新審過,還有,不要和朕玩弄心眼,若查出三法司有徇私枉法之嫌,少不得要算一算他們的欺君之罪!”

“這……”

曹鼐已經開始想要跑路了,什麼狗屁內閣首輔大學士,這不純純就是個受氣包嗎?

百官覺得自己太慫,不能據理力爭。

皇上覺得你這傢伙胳膊肘往外拐。

自己明明是一心為公,結果到頭來,兩頭不是人!

朱祁鎮見他不動,愈發不滿道:“沒聽清嗎?朕讓你現在就去傳旨!”

曹鼐心中一橫,我這個首輔不要面子的嗎?

無奈之下,只得硬著頭皮說道:“臣以為,既然皇上讓三司會審,現在突然橫加干涉,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

“君臣有道,各有各的……職責。”

朱祁鎮冷笑道:“說什麼君臣有道,明明就是胡說八道,領著朕的俸祿,怎能不盡心王命?立即給朕下旨。”

曹鼐嘆了口氣,說道:“臣遵旨,內閣這就擬詔!”

事到如今,雖不情願,卻似乎也無可奈何。

不過很快,朝廷就被打臉了。

因為刑部直接封駁了旨意!

所謂封駁,是為了防範皇帝瞎出主意,因而旨意下到各部衙門,各部的給事中,是有資格封還旨意的。

意思就是,這個旨意我們不執行。

只是,封駁畢竟不是小事,非到萬不得已,輕易不會動用。

一旦啟用,就說明事情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於是,三位大老又免不得碰頭商議。

左都御史楊善有些擔憂,忍不住道:“老夫聽聞皇上震怒,對此桉極為不滿,兩位怎麼看?”

刑部尚書俞士悅則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顯得不驚不慌,道:“給事中已經將聖旨封駁了去,從法理上而言,我等可不奉詔。”

楊善點點頭,嘆了口氣道:“這桉子審下來,真是觸目驚心啊,他們竟將國之忠良凌辱到了這個地步,如此肆無忌憚的屈打成招,指鹿為馬。在那詔獄,多少正直之士受盡了屈辱,若是我等不過問此桉,任由他們這樣胡作非為,天知道多少人要蒙冤,更不知多少人要受難!”

大理寺卿薛瑄隨後道:“這天下人無數的眼睛都在看著我們呢,是遺臭萬年,還是流芳千古,只在今日了!到了如今,得拿出捨我其誰的底氣才是,如若不然,這麼多人慘遭毒害,我等於心何安?”

楊善頷首道:“是極!”

三人很快就統一了戰線,俞士悅便說道:“就這麼辦,咱們儘快結桉,不能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