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釵在層層燭光下,煥發不一樣的光彩。洛韶容瞧著髮釵呆坐許久,只覺眼皮一跳,似乎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夜稠如水,寒風破窗而入,帶著刺骨的冷意和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洛韶容做了個夢。

少女眸光瀲灩,稚氣未脫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她靜得出奇,像是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她明知道,故事中那個被交換的女嬰, 就是自己。但她臉上沒有一絲異樣的神色,反而滿不在乎沒心沒肺的道:“唉,這些大人太無聊了….…為了所謂的長生不老造就這麼多殺孽。話說,那個被交換的女孩兒怎麼樣了,死了嗎?”

老夫人眼角一抽,沉默良久才道:“後來,那個女孩順利師學藝,且——青出於藍勝於藍。”

“哦?”少女眼中閃出一絲特別的微光,像是一團火,驅散黑暗帶來光明,她勾起嘴角,漫不經心道:“這就對了,既然勝於藍,那女孩有沒有殺了她師父?”

老夫人眼角再一抽,怎麼這孩子從小就這麼毒舌呢?她壓著額角,無奈道:“女孩為何要殺她師父?”

“因為………唔,容兒困了!”少女打了個哈欠,老夫人微不可聞嘆了口氣,繼而吹滅蠟燭,屋裡立刻被黑暗吞噬。

少女聽到老夫人出門後,眼角無聲劃過一滴淚,落進枕頭裡,融入無邊夜色。

洛韶容難得睡得沉,風竹也沒叫醒她。

紅日初升,光芒四射,灑在身上卻覺一絲寒意。

天越來越冷了啊……

莫雨鶴今兒早早的來了,依舊帶著那幾個丫鬟,穿著短裝來了。一眼瞧見訓練場旁多了些東西,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寒光凜冽讓人心頭一顫。

青塵神色冷峻,銀冠束髮抱劍立在一旁,筆直的脊樑讓她看起來像一杆久經磨礪的銀槍。

她淡淡瞥了一眼,小聲道:“小姐未醒,小聲點。各自挑件趁手兵器,跟我走。”莫雨鶴一噎,想說的話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經過幾日訓練,丫鬟們大有長進,居然能...勉強拿的起兵器了。

青塵眉頭一挑,瞧著個瘦弱的丫鬟奮力去拔一杆長槍時,她終於扯扯嘴角,“你是不是對趁手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那丫鬟洩了氣似的鬆了手,只能換了把還算輕巧的銀劍。

府裡也是從這天開始,發生了件怪事。

洛韶容一天一夜未醒。

起初,風竹只是覺得小姐過於勞累,又是久病未愈,故睡得沉了些。

直到過了晌午,小姐仍未醒。一向早起的小姐,忽然睡了這麼久。風竹便去喊洛韶容,她扶著洛韶容的肩,輕輕晃了晃。

沒成想,洛韶容頭朝裡一側,若不是還有呼吸心跳,與死人無異。

風竹嚇得收回了手,只驚慌了片刻,便又恢復往常的神色。她搭上洛韶容的手腕,脈象很正常。

莫微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守在洛韶容榻邊瞧了片刻,將洛韶容抱起,往外挪了挪,又握住她的手,這時,他才發現不對。

他單獨叫來風竹。

“你摸摸看。”

風竹不解其意,握著小姐的手,一如既往光滑細膩,指腹有幾處薄繭,她茫然看向莫微:“怎麼?”

莫微伸手在覆在洛韶容額上,淡淡道:“體溫。”

一語驚醒夢中人。

風竹驚覺,小姐的體溫比平常高出許多,此時屋裡未燃炭,小姐一向手腳冰涼……

也是這時才發現,小姐的氣色好了許多。她只當是補湯的緣故,並未在意。如今一瞧,怕是其中大有文章。

“姑爺,此事莫要聲張。”良久,風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面對不省人事的小姐時會如此冷靜。

暮雲寨近日很安寧,卻更讓人覺得有股懼意在心底紮根。

一連幾天,陷阱裡一個人也沒有,巡夜的人也沒發現異客闖入,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老夫人始終擔心洛韶容,自那日送去糕點後,沒有一點訊息傳來——往日洛韶容會每隔三天傳信回來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