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韶容不由失笑,看著莫微他們愈來愈近,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搖著摺扇。

未幾,傳來了嘈雜的聲音,褚緋玉說有個亭子,不妨坐下歇息片刻。

眾人沒有異議,走近了才見亭子裡還坐著個人。

米白襯裙,外罩青衣,青絲結束,發中飾有銀白髮扣,手拿摺扇,腰繫玉環,一時辨不清雌雄。

她那瀲灩眼波似是映了璀璨星河,直叫人不敢近前。褚緋玉倒是吃了一驚,這不是那日的土匪頭子嗎?

若非是親眼所見,很難將這麼個不染人間煙火的俊秀女子與山寨土匪聯想到一起, 連莫聿都禁不住誇讚:“世間竟有這般俊俏的女子。”

洛韶容不笑時,自帶幾分苦相,倒也是應了算命的說的,命不好。

莫微見了她,心裡有些異樣情愫,斟酌著開口:“閣下為何在此?”

問罷又覺著不妥,人家雖是土匪,偶爾來寺廟燒香拜佛積攢功德去贖罪,也是情有可原。

洛韶容笑答:“小女自是等候莫公子。”

此言一出,幾人目光迥異看向莫微,褚緋玉見洛韶容臉上帶羞,又想及那日初見, 洛韶容便瞧著莫微移不開眼,心下猜想這土匪頭子定是看上莫微了。

莫微一言不發,褚緋玉讓他們坐下,才對洛韶容說:“莫公子乃將軍之子,將門之後,你一介民女,如何配得。”

洛韶容道:“小女只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與莫公子,尚在襁褓便相識了,依家母的意思,早便將我許配給莫公子了。”

莫微驚詫的看著她:“令慈是——”

洛韶容閉著眼笑了,嘆道:“現下還不能告訴你,你只知道,小女有根鞭子,這鞭子的來由,莫公子定然清楚不過了。”

莫微思忖著不知如何開口,母親的往事,家裡鮮少有人提及,怕提起來讓爹爹難過。

所以……這土匪頭子定是知道些什麼。

他定了定神,說道:“閣下若能拿出旁的證據,在下便不推辭。”

褚緋玉插嘴道:“莫大哥三思啊,別被美,色衝昏了頭腦,這可是——”他急得不行,心道這事若成了,以後避免不了要見到父皇,依父皇那好,色的性子,肯定要惹出麻煩。

莫家人倒是一致覺得可行,尤其是那三姐妹,光是看著洛韶容,便離不開眼,若是洛韶容真能當上她們的嫂嫂,定是極好的。

洛韶容不禁莞爾,溫言道:“實不相瞞, 小女幼時,家母曾用金簪在左後肩刺了個‘微’字,她還囑咐,與我定下親的公子,姓莫,右後肩刺了個‘洛’字,是真是假,你我二人褪下衣裳一看便知。”

一眾人噤若寒蟬,莫微愣愣看著洛韶容,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這下,他們也知道,這話必是真的。

褚緋玉仍覺不妥,勸道:“莫大哥,若當真娶了她,豈不是顏面掃地嗎?”

“有你什麼事?!”洛韶容瞬間變了臉色,她本是經歷了腥風血雨的,氣勢上也壓了褚緋玉一頭,“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王爺,若再多嘴一句,本座先要了你的命!”

此言一出,更是滿座譁然,褚緋玉畢竟是個王爺,身份尊貴,此女子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話,只怕是會…

霎時,莫家人跪了一地,只能聽到洛韶容的輕笑聲。

她心情極其愉悅似的,樂得搖起摺扇, 眸光晶亮,帶著致命的蠱/惑。

“褚緋玉是吧?你也犯不著生我的氣,若你和我好了,我必疼你,想學什麼,我手下有的是人才,若你從中作梗,我管你是王爺還是王八,被我盯上的人,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褚緋玉自然知道是哪條路,他仍梗著脖子道:“大……大膽,本王決計不會讓你傷害莫大哥半分!若你傷了我,父皇一定會……”

他底氣不足似的握緊了拳頭,然而洛韶容忽然站起身,玉環相撞,發出脆響,她走近褚緋玉,只壓低聲音說與他聽: “你可知,暮雲寨數年來相安無事,為何今年屢遭事故。還有,暮雲寨與朝廷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皇帝為何會突然起了剿匪的心思。最後,你也知道,暮雲寨多為女眷,她們只是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子,我收留了她們,教習讀書認字,機關武術,才得以自保。 況且她們個個出挑,心眼不壞,名聲尚好,為何傳到皇帝那裡,就成了為禍一方的土匪?”

洛韶容一樁樁說完,他便也明白,是有人暗中挑撥離間。

她頓了頓,繼續道:“其實也不難看出,是有人讓我暮雲寨背了黑鍋。而他們的目的,就是——血靈。“

聽及此,褚緋玉垂眸道:“莫大哥,你們先起來吧。”

幾人便互相攙著起身,褚緋玉意味深長的瞧著洛韶容,說道:“聽你此言,是知道些什麼內幕?”

洛韶容頷首一笑,“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既然解開了誤會,那小女有一事相求。”

褚緋玉啞口無言,這廝臉皮竟厚到如此地步,得寸進尺算是讓她玩明白了。

“閣下請講,若在下能做到,願意盡綿薄之力。”莫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