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總能讓人想起普希金的詩歌或維列坦的風景畫,在夕陽下,整個城市浪漫又肅穆,大片的林木、聖巴西爾大教堂,以及諸多東正教堂的洋蔥頂印出城市線條。在無數工藝品般的歷史建築物間穿梭,多少回憶起歷史書上的章節。

在空間征服者紀念碑,彷彿能觸控到電影《索拉里斯星》那無邊的浩瀚精神海洋;在普希金廣場,“假如生活欺騙了你”迴響在耳邊;

在夜晚的草坪上,不禁輕輕哼起《the night of Moscow》;在國家模範大劇院,芭蕾舞演員正在翩翩起舞;在地下宮殿般的地鐵裡……

克宮。

約瑟夫.奧西波維.馬卡洛夫(ИосифО́сиповичМака́ров)(Joseph Osipovich Makarov)正端坐在辦公室裡,審批著公文。

他是進入新伊甸的一批人,是第2期排名首席,在那裡他度過了十餘個春秋,接受了世界上最好的教育。

因為這段經歷,他極受上級賞識,回國後立即被重用。當然,他的家庭也在其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否則馬卡洛夫是無法年紀輕輕(相對而言)就坐到這個位置上——他比那群中老年人小了足足二十歲。

不過,這些幫助給他站上舞臺的機會,最重要的則是表演者自身的能力——驅使他人為自己辦事的能力。

若是有,則很快便能成為舞臺上的主角,進而獲得走上更大的舞臺的資格。若是沒有,就算被庇護著不被趕下舞臺,也會淪為歌劇中的邊緣角色。

舞臺上有很多奧楚蔑洛夫,還有很多切爾維亞科夫,以及更多的別里科夫。

有沒有契科夫呢?我們不知道,但絕對是沒有的!

馬卡洛夫可能是最接近契科夫的那個人,早年在新伊甸接受的教育使他具備了極其開闊的視野和無與倫比的大局觀,他把一切事物都處理得井井有條。

在視察時,他卓越的能力和刻意偽裝的恭謙態度給他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認為他“大局觀念強,組織能力出眾”,“能辦事會做人”。

所以很多大人物都向他遞出橄欖枝,想與他達成某種合作關係。

但對馬卡洛夫來說,其他人大多是抽象的符號,簡單的圖畫,可以分為兩個基本類別。

第一類是“資源”:可以滿足他各種需求的人。比如同事——這個群體他利用了十幾年,甚至到現在仍有利用價值,長期以來,他們都將他看作盟友,這成功地矇蔽了他們對他真實想法的察覺。

當然,就目前而言,還包括這顆星球中的一介群氓,他們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作為數目可觀的觀眾,膜拜他的崇高與偉大。

另一類是“威脅”。他將所有不能算做第一類的人列入這第二類。

沒有第三類,至少在這裡沒有!

僅有的恐怕是天堂島的老朋友了.

有朝一日,恐怕連第二類都不會有了;被認定為“威脅”就是一種死刑判決。有些人則是他準備宣判死刑的物件。比如,他現在的盟友:

他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服從也好,命令也罷只是手段,最終目的是要讓下和上“服從”自己

而對於一件工具,尤其是對一臺複雜,精密,難以捉摸的巨大機器,人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努力用好它。

他的盟友們常常自比為牧羊人:要有一群羊,要有一片水草豐美的牧場,還要有一群忠心耿耿的牧羊犬,驅趕甚至咬殺覬覦羊群的狼與強盜。

要優先屠宰不聽話的頭羊,以便更好地控制羊群,還要屠宰那些好奇心太甚,總愛跑遠的羊,以免其他羊效仿……

要定期修剪羊毛,擠羊奶,獲取利潤。

這些工作必須要比其他牧羊人做得更好,以便獲取超額利潤,收購他人的羊群。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馬卡洛夫遇到了那些上級的頂頭上司,他是這家公司和平部、真理部、友愛部等部門的上司、對方相當賞識他。

於是,馬卡洛夫短短數年內就身居高位…….

下屬馬克西姆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大門,小心斟酌著語言。

“咚咚咚。”他敲響了馬卡洛夫的辦公室大門。

坐在真皮旋椅正喝著咖啡的馬卡洛夫並不急於回應,而是抿了一口咖啡,品味十五秒,才不緊不慢地喊了一聲進來。

下屬小心翼翼地推開辦公室的門,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裡。

馬卡洛夫只給對方看到自己旋椅的椅背。

“馬克西姆,有什麼事嗎?”

他放下咖啡杯,微微拉長語氣,裝腔作勢地問道。

“閣下,有一份檔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