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反覆在藍羽腦海中回想著——僅憑自己目前的力量,真的夠嗎?或者說,自己變強的速度能快過人類自我毀滅的速度嗎?還是…………

[你要沒時間了。做出抉擇吧]

拉亞斯特不緊不慢地道,它早已預見一切了。

[我看到你的同伴們全都遭到了襲擊,攻擊者和剛才的那兩個人是一夥的,你比我更瞭解他們,也更清楚他們的實力。你還有多長時間可以浪費?]

“我的船會把他們撕成碎片的!”

[是嗎?你難道沒有發覺已經過了太久了嗎?你的船還沒有開始支援,它一定被纏住了。]

藍羽緊緊盯著拉亞斯特,卻忽然間動了起來,他猛地伸出手,握住了鐮刀的手柄,狠命猛拽。

風乾的灰白色岩石鬆動,凌厲的石片迸射而出,藍羽花了一秒鐘才將拉亞斯特取出。

他將它握在掌中的同時,看到它眨了下眼。一隻眼睛在鐮刃的根部睜開,粉色的火焰灼燒他的視網膜,凝視他的心,就像——

他看到了寂靜。他看到了廣闊的時間之井。他看到了一瞬間被延展成永恆——鐘慢效應在黑洞的恐怖引力場中被放大到極致。

他看到徘徊著的靜止和冰山的安靜——空無一物的太空絕無聲音傳播的介質。

他看到怪獸般的寂靜靈體潛伏在一個被腐化的宇宙中,接著他看見了暗星的起源。

那是一個瀕臨毀滅的宇宙,大坍縮,萬事萬物都在被擠壓,最後歸為一個奇點。

那完全不同於虛空的吞噬,虛空會留下“空”,類似於熱寂宇宙,暗星的吞噬則完全不同,那是“無”。

廣義相對論預言了自身的崩潰,在那密度無限大的奇點處,一切物理法則都失效了。時間、空間的概念都消失了…………唯一有意義的概念,是質量。

那是體積無限小,密度無限大,溫度無限高,時空曲率無限大的點。空間和時間誕生於某種超時空——部分宇宙學家稱之為量子真空,它充滿著與測不準原理相符的量子能量擾動。

此刻,藍羽的手中握著一個小球,柔軟地像是一團橡皮泥,小球上箍著四根身為一體的小棍組成的環。每當藍羽側過頭去看時,小球總會突然間顯露出不一樣的色彩。這件物品是概念化的宇宙。

突然間,量子能量擾動引發了宇宙大爆炸,就像是莫名的創世神按下了起爆鍵。

無概念的轟鳴後,大爆炸開始了。

大爆炸後1043秒——這是第一幀有意義的時間:溫度約10億億億億度,宇宙從量子漲落背景出現小環的四分之一失去了控制,從環上解脫了出來,它叫引力。

宇宙已經冷卻到引力可以分離出來,開始獨立存在,存在傳遞引力相互作用的引力子。於是小球的一角脫落了,就像渾身透明的小蝦從麵糰上夾下了一片微不足道的面屑。

引力試圖使宇宙重歸於奇點,可熵增定律迫使宇宙膨脹,使得物質分散,進入更無序的狀態。

大爆炸後1035秒:約1萬億億億度,小球上再次分化出四團小小球,他們分別叫做夸克、玻色子、輕子。接著小環的另外四分之一脫落了,它叫做強相互作用。而剩下的半環仍結合在一次,但已出現了鬆動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