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德烈的這個回答,像是一道閃電噼在了斑鳩的心湖上。

到底該是什麼樣的經歷和磨難,會讓這麼小的蘇族孩子,產生了要讓蘇族人強大起來的想法?

可是他們分明卻又如此的天真,以為他們所學習的做衣服、刺繡、做棺材這些活計,將來就是讓蘇族強大起來的武器。

斑鳩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兒,重新走回到了講臺上,默默地在黑板上寫下來一行字:“我為什麼而讀書?”

當然,他書寫的是英語。

印第安人的語言支離破碎,即便是最傾向於統一的蘇族人,此時也並沒有形成自己統一的文字。拉科塔人、納科塔人、達科塔人雖然同屬於一種語系,但是他們的語言就像山東話、蘇北話和廣東話一樣不搭嘎!

斑鳩很想統一印第安人的語言,但是現在的他還做不到。

並且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將印第安人都搞成極端排外的義和團。一個悲哀卻又讓印第安人不得不接受的現實就是,現在已經是19世紀了!

印第安人他們的祖先也許曾經有過文明的傳承,但是到了現在,已經中斷了。想要重新開始發展出一套所謂的‘民族文字’,無異於重新發明個車輪——搞第1次手工業革命嗎?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對於現在的印第安人來說,生存,才是第一位的需求。

教室裡這些孩子,自小便與自己的部族分離,他們都未必能說自己部族的語言,但是對於英語,他們卻幾乎都是認識的。

語言這種工具,並不邪惡。

邪惡的只是人心。

而且說英語就很可恥嗎?

不可恥吧?那個立志於做‘未來的世界第一’的南亞大國不也說英語嗎!

“我叫斑鳩!嗯,從此以後,是這所學校的校長!”斑鳩終於想清楚了自己可以說些什麼。

“看見黑板上這一行字了嗎?以這個為標題,每個人給我寫一篇500字的作文,下週六之前,安德烈,你將大家的作業收上來,交到我的辦公室來!”斑鳩說到。

說完他便走下了講臺。

在這個講臺上,他總覺得侷促不安。

那幾十雙亮晶晶地盯著他的眼睛,像是一團團火一樣燒灼著他。

他寧願去對付成千上萬的敵人,也不願意來對付這幾十雙亮晶晶的眼睛。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了頭來,對著教室說:

“你們以後,不用再學習什麼紡織、木工或者釘紐扣、做衣服這些了,不會再有人強迫你們參加這些勞動。”

“暫時沒有書本也沒關係,我很快就能為你們找來書本的。”

“沒有老師也沒有關係,我很快就能為你們找來老師,真正的老師!”

說完這幾乎話,斑鳩像是逃跑一樣,快步衝出了教室。

比索和巨硬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看見斑鳩的後背都汗溼了一大片。

……

逃離了那間讓自己手足無措的教室,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斑鳩才感覺自己又重新穩重起來。

他想,以後還是儘量不要再去教室了。

幸好今天的情景沒有多少人看見,不然的話,會破壞自己一貫胸有成竹的形象的。

拿起抽屜裡的左輪,擺弄了幾下。火藥和牛油的味道,讓他平靜了下來。

“紅雲還是沒有回來,對吧?”斑鳩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