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雅!”

“乎雅!”

“乎雅!”

……

這一夜的布拉克山,充滿了整齊劃一的喧囂。

當黑夜降臨的時候,山下的平原上升起了星星點點的篝火。

但是旋即,隨著鍊鐵廠通紅的鋼水傾倒出來,通紅的火星濺射上天空,工廠上方那一塊黑沉沉的天幕也被渲染得金黃!

人們將那鋼鐵廠當做了一團新火,圍繞著它唱唱跳跳。

斑鳩本來也想大方地賜下酒水和食物,但是他並沒有這種東西,於是只好裝作什麼不知道。

好在淳樸的部落漢子們,居然也沒有要打秋風的覺悟,在他們的心底,“兵餉”這個東西並不存在。

打仗還能拿餉,天底下哪兒還有這麼好的事情?不都是自己帶著鍋碗瓢盆一起上的嗎?

與之相應的,如果要讓他們將打仗時的繳獲全拿出來,他們也會理直氣壯地反問:一切繳獲要歸公,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道理?不都是除了孝敬長官的,剩下全是自己的嗎?

不過,這些都是明天的事情,甚至是明年的事情了。

印第安人只有今天,沒有明天!

印第安人只有今年,沒有明年!

想喝酒?

白花花的黃石河水,跳下去就能喝個飽!

想吃肉?

大平原上兩條腿的,四條腿的,八條腿的……全都是肉!

在這樣一個沒有白人敢來打擾的夜裡,光是大家一起圍著火跳舞唱歌,就已經夠讓所有的人醉了!

這一夜的白石城,到處都是荒謬的真理、虛偽的真實。

鐵鏽、蒸汽與看不見的制度,正勾勒出他們嶄新的家園輪廓,他們第一次忘記了自己的部落,和所有的人一樣,為自己身為黃面板黑頭髮而感到驕傲!

鋼鐵、火藥與他們自己的血肉之軀,第一次掌握在他們自己的手中,被他們呵護起來,當做聖火,圍在中央!

唱!

跳!

揮霍他們本來就已經所剩無幾的時間!

就像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老頭子,藉著迴光返照的精力來到他年輕時候熟悉的小酒館,掏出用來買棺材的最後一張鈔票,瀟灑地塞進年輕姑娘巍峨的山峰裡。

“去,給爺整點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