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在4月27日上午舉行的經濟會議,斑鳩缺席了。

雖然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經濟會議,但是與會的各方代表,卻都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第一批趕到白石城計程車兵有300來人,他們被引往布拉克山南邊一個新建的軍營裡,他們在這裡被編列為三個連隊,重新配發了嶄新的軍服,錚亮的槍支,還有多到數不清的子彈。

但是他們被限制在一個固定的區域裡,不能隨意走動,也不允許互相打聽。

好在長官們都是認識的,這些年來士兵們到處打仗,來來去去都是些熟人,倒不會造成編制和指揮混亂。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聚集在這個軍營裡計程車兵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沒過兩日,這一座巨大的軍營裡便塞滿了人。夜晚的時候,即便沒有一個人說話,也能聽見人們呼吸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像是平靜的海浪一樣,起落,卷舒。

身處軍營之中計程車兵們並不知道的是,像這樣巨大的軍營,在他們的旁邊還有七座!

……

密蘇里河東岸的斯蒂芬卡尼,經過三天三夜的艱苦跋涉,終於又回到了本特堡。

可是,眼前的本特堡早已經成了一片焦土。

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城牆上,還懸掛著密密麻麻的屍體。

戰爭就是這樣,美軍習慣將敵人的屍體埋進坑裡,而印第安人習慣將敵人的屍體懸掛起來。美軍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究竟殺了多少人,而印第安人很想讓人知道,其實他們也能殺很多人。

強者和弱者的心理博弈,決定了他們不同的行為模式。

跟隨著斯蒂芬卡尼逃回來的美軍士兵還有至少2000人左右。這些經過了三天三夜的跋涉都沒有掉隊計程車兵,在看見一片焦土的本特堡之後,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地上。

一開始還只是一小片,但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軍。

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士兵們便沒有一個還願意站立著了。

他們本以為本特堡是他們的希望,可是,這個希望就在他們的眼前,活生生地破滅了。

在過去三天三夜的時間裡,都被斯蒂芬卡尼約束得還算建制完整的軍隊,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鬥志,肉眼可見的垮了下去——

上尉將美利堅的旗幟塞在了自己的屁股下面當做坐墊,中尉開始撕下自己的肩章與別人交換食物,少尉站在垮掉的阿肯色河橋邊噓噓……士兵們做什麼的都有,但沒有一個人靠向斯蒂芬卡尼。

他好像突然之間就成了患上了結核病的病人,所有人都在遠離他,不敢靠近他,即便不得不經過他的身邊,也會故意繞個彎。

年老了,累了,反應遲鈍了……過了十多分鐘之後,斯蒂芬卡尼才發現自己的身周竟然空出了一大片!

連跟隨了自己一路的科爾上尉,現在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一開始很憤怒。

“來人!來人!”他大叫了起來。

他站起身來,朝著四面大吼。

可是士兵和軍官們彷彿都聾了一樣,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有一股撕裂的疼痛,嵴柱痠軟,非得要句僂著才能稍微舒服一些,而且兩條腿因為走過了太遠的路,原來還不覺得,這一休息,便感覺到腿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你們……你們都……咳……”

他急怒交加,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槍。可是隨著喉嚨一熱,一股腥甜的味道湧了上來,吞沒了他餘下的話語。

他拿著槍的手捂了一下自己嘴,便發現那一隻手變得殷紅,點點滴滴的血正從低垂的槍管尖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