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鳩命使者前去回覆謝爾曼,‘安全通道’將於6月30日開啟,希望他能信守承諾,如約交換。

……

謝爾曼是個聰明人,他將自己挾持了印第安人一萬親卷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斑鳩即便是想瞞也瞞不住。

若是將此訊息置若罔聞,從大局出發,一力堅持南下,也不是不可以。

老營人口雖多,但那都是老弱病殘。若斑鳩是墨西哥本地軍閥一樣,心思冷酷一些,謝爾曼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笑掉大牙——拿一堆除了消耗糧食什麼用都沒有的老弱婦孺來威脅我?

如此亂世,人命能值幾個錢?

即便是洛岑是自家妻子,那又如何?

莫說妻子兒女,便是老父親成了人質,要被人煮了,作為亂世梟雄,說一句“且分我一杯羹”也是因循舊例,不為過吧?

只是這樣一來,固然可以秋風掃落葉一般平定墨西哥,將至少20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納入掌中,但誰又知道,那些跟隨自己南征北戰多年的將士,會不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自己可以做個六親不認的梟雄,可是麾下將士們,誰沒有妻兒老小?

得了別人的地盤,失了自己的人心。

這是虧還是賺?

……

比索在為斑鳩傳令的時候,幾次欲言又止。

傳令回來之後,他淚眼婆娑地朝著斑鳩跪了下來,五體投地,哽咽不成聲地說到:“別人都說,咱們自從在白石城紮下根之後,便忘記了部落的老人,可若是讓他們知道,這一次咱們究竟為部落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那些亂嚼舌根的人,怕只能羞愧死了!”

“我的確曾經有一段時間,認為部落是我們的拖累,”斑鳩任由比索跪在地上,也沒有去扶,只是疲倦地坐在椅子上,說到:“可是,真到了這麼一天,我還是舍不下他們!”

“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我的心情——我想用很多偉大的詞語來讚美你,可是我又覺得那些詞語是那麼的蒼白——我說過,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追隨你,從馬德雷山林開始,我便發誓要追隨你,我早已經將我的性命和靈魂都交給你了!可是現在,我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給你看……就算這樣,我還是覺得不夠——不止是我,所有印第安人,若是不能感念你的仁慈的品德,那他簡直就不配為人!是不知感恩的毒蛇,是活該被千刀萬剮的禽獸!”

“好了,比索,起來吧!”斑鳩說到:“我沒你想的那麼高尚!我也並不仁德,我只是比別人多了一些權衡,在人心和地盤上,我選擇了人心而已!”

“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會這麼權衡!全世界,也只有你一個人會將每一個印第安人的性命都放在心上……”

“部落裡有你的親人嗎?”斑鳩問到。

“沒有。”

“那你不也是這樣嗎?他們能夠活著,不止是我,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不論他是在前方浴血奮戰,還是在後方縫補漿洗,都會很高興的。”

“……全世界,也只有你會將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

“不,比索,從現在開始,每一個印第安人都會將彼此當做親人的——20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換20萬印第安人從此親如一家,我覺得很划算!”

“斑鳩……”

在比索跪在斑鳩的身前泣不成聲的這一天,從德克薩斯到蒙特雷的廣袤土地上,有無數個印第安人朝著斑鳩所在的方向跪拜不已。

嚎啕大哭的聲音,蓋過了荒原上的風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