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昀被推進急救室到現在,已經足足兩個小時。這期間,裡面的醫生和護士一點訊息都沒傳出,一直在進行手術。

烏潼整個人的精神高度緊張,胸前的衣服被雨水和血水沾染,狼狽至極。

江家已經聯絡了最專業的醫療團隊,現在眾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訊息。

“媽,要不讓她先回去吧,她看起來不太好。”

江昀的弟弟江厲此時投來目光,他作為場上最淡定的一個人,此時顧全著大局。

楚女士現在緊繃著腦中那根弦,聽到小兒子的聲音,她才分散心神看向剛剛一直在道歉的烏潼。

雖然她包攬了今天這場事故的全部責任,但楚女士明白,江昀有著相當獨立的思想和考慮,絕對不會因為一時衝動做出如此危險的行為。

或許在他心裡,他就是喜歡烏潼,只是一直沒發覺。

兒子用命救下的烏潼,她做母親的,實在做不出在此時指責她.

“潼潼,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一下,等有結果我再告訴你。”

“不用……”烏潼搖著頭,拒絕的態度強烈:“阿姨,我沒事,我就在這等他出來,我回家也沒辦法休息……”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渾身是血的江昀,哪裡有心情休息。

聞言,江家父母放棄了勸她的心思,紛紛移回原來的位置,繼續等江昀的訊息。

手術長達五個半小時,急救室上方的燈變綠,大門被護士在裡面推開。

主刀醫生是江昀父親的老朋友,此時滿眼疲憊地走出來,就被江家人火速圍住,烏潼是在第一個。

“醫生,他怎麼樣?他沒事吧?”

烏潼算是醫生眼中的生面孔,他微怔片刻,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江家夫婦,發自內心地嘆口氣:“車子側翻,他胸腔、肺部、肋骨都受到外部擠壓,經過手術,現在進入恢復期。但他腿上的傷最嚴重,神經損傷導致下肢失去知覺,以後很可能失去行走能力。”

“很可能?”烏潼眼神中沒有光色,直愣愣地看著醫生:“可能性大嗎?”

醫生是江父的老朋友,自然對江昀如今的情況感到惋惜,無奈地搖搖頭:“下肢失去知覺的可能性非常大,而可治癒的機率卻非常小,國內外的案例屈指可數。”

下肢沒有知覺,失去行走能力……

醫生的話如魔音繞耳,烏潼覺得自己的耳鳴聲越來越大,最終眼前發黑,身體一軟暈倒在地。

站在她身後的江厲下意識去接,勉強護住烏潼的頭,沒有產生磕碰。

……

夢裡血腥的一幕反覆折磨烏潼脆弱的心,她倒抽一口冷氣,猛地從夢中驚醒。

突然起來的聲音驚動了伏在她床邊休息的烏政啟,他戴起眼鏡,點亮床頭燈。漆黑的病房突然被暖黃色的光暈籠罩,烏潼緊促的呼吸聲漸漸平穩。

“做噩夢了?”

烏政啟的語調很平靜。

烏潼這時才看清自己身邊的人是父親,緊繃一天的情緒瞬間崩潰,她撲到父親懷裡,埋頭髮出隱忍的啜泣聲。

“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讓他找到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騙子,他不能和她在一起……”

她慌亂解釋,唯恐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誤會。

可烏政啟是她爸爸,當然是最瞭解她品性的人。他輕柔地撫了撫烏潼的背,動作上安撫的同時,聲音溫和:“潼潼你別怕,爸爸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要做的就是幫江昀恢復健康。醫生說了,治癒的機率很小,但前面有人成功過,江昀或許就是下一個,我們要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