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鮮少真的動怒,這一回他是真的怒了,具體表現為他的表情特別平靜。

大臣們都知道,太子殿下越是生氣表情越是平靜,他若大聲責罵,氣憤砸東西,或是陰陽怪氣地嘲諷,那沒事,那表示雖然你蠢但太子殿下還是願意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他若是連罵都不罵你了,那就表示在他眼裡你無可救藥了。

太子殿下看了看跪了一地的臣子,嘴角勾了勾,“人是在刑部大牢裡死的,怎麼死的?你們卻告訴孤不知!這也不知,那也不知,孤要你們何用?周冰,孤看你這個刑部尚書是當到頭了。”他的語調沒有半點起伏。

“臣無能,臣有負殿下期望。”刑部尚書周冰垂著頭請罪。

“孤不是來聽你請罪的,孤只想知道那名刺客是怎麼死的,予你三天時間查明死因,其他的廢話不用多說了。”上一回承恩公在牢中自戕,雖有……的插手,但他仍覺得丟盡了顏面。這一回又是重犯死於牢中,這是對他這個監國太子最大的輕蔑。

“臣,遵旨。”

太子殿下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一眾臣子面露苦澀。

這案子不好查啊!可再難也得查,不然太子殿下那裡交代不過去。

太子殿下心情特別糟糕,小聞尚書赴江南賑災,其留在京中的病妻卻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幕後主使沒抓出來也就罷了,連唯一的線索都斷了……又想到在廟裡清修為愛女祈福的餘先生,太子殿下覺得心虛啊!

突然,他眉心一緊,沉著臉問:“外頭誰在喧譁?”

內侍見狀連忙出去詢問,片刻後回來,“回稟殿下,是崔夫人,嚷嚷著要見您。”

太子殿下眉心皺得更緊了,內侍小聲回稟,“崔夫人有個表兄在江南道任縣令,犯了大錯撞到小聞尚書的刀口上。”

“什麼樣的大錯?”

內侍低眉垂目,“具體的不太清楚,只知道和時疫有關。”

太子殿下手一頓,“那她還鬧騰什麼?不見,不見,讓人回去。”

“是!”內侍又退了出去,不知道怎麼說的,反正是把人給勸走了。

太子殿下還是靜不下心來,死士,明目張膽地往大臣府中派遣死士,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這讓太子對自己的掌控力都產生了懷疑。

正沉思著呢,外頭又起了喧譁聲,這回不用太子吩咐,內侍就小跑著往外,當他看到外面的人是崔夫人時,都忍不住嘆氣。

要他說,這位崔夫人也是個蠢的,以為自己為殿下誕下兒子就有功了?呵呵,她沒看到這府裡嫡出的皇孫就有三位了嗎?太子妃膝下的長皇孫早就領差事了,一個月窩窩裡的庶弟算什麼?

說句不好聽的,太子殿下可不缺兒子。

他要是這位崔夫人,才不管什麼表兄不表兄的,安分把兒子養大才是正經,待將來殿下登基,總不會虧待了她便是了。

現在上躥下跳的,嘖嘖,愚蠢!太愚蠢!

這位崔夫人不知受了誰的蠱惑,死活要見太子,賴在這不走。到底是太子的女人,下頭的人也不好硬拉硬拽。

內侍沒把人勸走,只好回去回稟,“殿下,小公子病了,崔夫人心疼,求您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