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戴權走後,張氏、金氏得知徐穆秋已醒的訊息,便趕忙前去探望,見徐穆秋並無大礙,也就放心了許多,叮囑他好好養病,不得輕易出府。

原來是為了防備這忠順王府再下暗手,徐穆秋就這樣老老實實的在府中將養了半月有餘。

今天,正是祖母、母親允他出府之日,徐穆秋只覺著空氣都是甜的,宛若一匹脫韁的野馬,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府外的遼闊草原。

徐穆秋帶著親隨徐樂不自覺地逛到了賈府門前,病後他被牢牢的固在了家中,心裡對黛玉始終存著一份掛念。

身隨心動,讓人通報了一聲,便徑直朝著賈府內院而去,片刻也等待不得。

“見過老太君,請您康安。”

賈母笑著拉過他,說道:“秋哥兒,你祖母說你這些時日是病了。今日能來我府中,想來已是好了。可是想我這老太婆了?”

徐穆秋只能應付道:“老太君可是會那易經八卦,可做那未卜先知之事,吾正是因此而來。”

這賈母人老成精,怎會受他哄騙。只是這人年紀大了,難免愛聽點兒順耳之言,哪怕明知是假,亦歡歡喜喜的與他聊了大半個晌午。

徐穆秋心中有事,所以顯得坐立不安,賈母見狀也揭穿,玩心大起,見他越發著急就越不放過他。

“秋哥兒,與我這老婆子聊天可還算有趣?”

徐穆秋沒有聽出話外之音,只能勉強的笑了笑。

“快去吧,你這猴兒,與老婆子我聊天心不在焉。可見不是真的想我了,虧我還這般疼你。找你妹妹去罷。”

賈母這時並沒有生出撮合兩個玉兒的想法,反倒是認為徐穆秋家世配得上黛玉,若兩人能成,以這姑舅之親,多半也能幫襯上寶玉。要不是家中三春,身份上皆差了一籌,賈母還未必捨得讓出徐穆秋貴孫婿!

徐穆秋不知賈母心中所想,緊忙告退,急忙去尋黛玉所在。

他剛到黛玉閨房門口,想叫她出來一聚,卻聽見屋內黛玉吟道。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徐穆秋畢竟在國子監,大小也是個魁首,聽得此詩,便在門口應道:“好詩,妹妹果如海棠般高潔,只是不知是在思誰?”突然想起紅樓中黛玉的結局,又神色莫名的補了一句:“只是妹妹年紀尚幼,這縷相思,可莫要所託非人吶。”

林黛玉原本正坐床前,想著那個多日不曾來看望自己的壞人,想著想著,便想詩以詠思,想這會兒屋中沒人,就沒了顧忌,開口吟起了新作的詩篇。

只是未曾想到這屋外有人,竟把自己的詩聽了去,霎時間羞怒不已。後一細聽,卻是徐穆秋這怪人的聲音,心下稍安。

剛想著要回應於他,突然回味出他話中的意思,哪裡來的“所託非人”,他這是何意?他難道不知所託者誰?若他不知,何必如此挑撥於我?許久不來,一來就說出如此傷人之話,這般無情無義,虧自己還如此思念於他!

少女的心思當真是千迴百轉,更何況是林黛玉這般的玲瓏心,徐穆秋的無心之言,轉瞬間便被她理解出了千百個意思。

“我當是誰?原來是小侯爺屈尊降貴的來到我這寒舍。所託非人,也比無人可託好的多。反正這人也不是你,何苦如此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