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淮倒吸一口涼氣,一臉的神色複雜。

走在這江湖中,既到了動手的地步,說不得就是生死兩難全,今日他可以留鐵無雙一條性命,明日他鐵無雙就不會找上門來,要自己的命麼?

雲淮簡直懷疑,在鬼門這十年,月漓吃素長大的?

可細細想想,他倒也能釋然,月漓自己身不由己這麼多年,揹負多少業報,她之所以這樣勸說自己,也是怕他被業報所累?

想到此,雲淮彎下腰伸手握住月漓緊緊攥著他袍袖的手,故作輕鬆的口氣,寬慰道:「別怕,雲淮算不得正經的霽族,死後也是要魂歸幽冥陰司的,怎麼也比大人您好些。」

月漓微微一怔,一臉悵然的縮回手來。

雲淮說得不錯,比慘誰人比得過自己?有那份心去擔心別的人,不如想想自己以後的路怎麼走得好!

雲淮見她如此,直起身道:「大人在此稍等,雲淮去去就來。」說完,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

聽見他腳步聲遠離,月漓兀自轉過臉曬著太陽,而今眼看快到八月,正是曬得厲害的時候,遂抬起手朝面前遮了遮,自言自語喃喃道:「這個雲淮,也不知替我尋個陰涼地方,竟教我在這幹曬?」

這她倒是冤枉雲淮了,眼下太陽斜掛天邊,待等再往上爬爬,就升至頭頂正上方,有這麼大一棵樹遮著陰,哪能真曬著她。

許是吹了一夜的海風,再加上勞心費神,又損耗如此多的靈力,月漓被這太陽曬得有些昏昏欲睡,微歪著頭頂闔上了眼。

另一邊。

江楓自雲淮與月漓離去,登時變了一副臉色,轉身走到椅子面前彎腰坐了下去,張口道:「方才你們說什麼?道我流雲閣無權無勢,無門下弟子?」

話說到這裡,他不緊不慢地理著廣袖,面上帶著有些諷刺的笑:「鐵無雙,你鐵木島的人可是在島上居得太久,連這種蠢話都說得出口?」

話音剛落,他身邊桌上茶碗登時「啪」的一聲,四分五裂。

茶水順著破碎的茶碗,淌了滿滿一桌,最後順著桌邊流到硃紅色的地毯,地毯被茶水浸漬,顏色鮮紅如血。

見狀,鐵無雙面上微微一愣:「你……」

不待他開口,凌風大喝一聲道:「流雲閣也是你們非議的?真當手裡有了霽族神器,就高人一等?」正正好將鐵無雙的話攔在嘴邊。

話音剛落,倏然間拔劍衝了上去。

凌風身手不凡,對付左右護法遊刃有餘,即便再加上一個鐵無雙,也不過吃力了點。

江楓冷眼看著,並沒有出手的打算,他倒要看看鐵木島的人沒了亢悔木,究竟還有何本事?

竟敢瞧不起流雲閣?

眼見凌風有些吃力,江楓轉眼望向身邊桌上四分五裂的茶碗,漫不經心伸手拾起一片,揚手扔了出去。

「啊!」

黑衣護法臉上吃痛,登時皮開肉綻吸血淌了下來,他下意識伸手捂著半張臉,轉過眼朝江楓怒目而視道:「江楓!流雲閣好歹也是璇璣宮分支,你這卑鄙小人,竟敢使陰招?」

江楓冷笑道:「我可從未說過,不會出手。」

至於使陰招?

使了就使了,打聲招呼明著來,還算什麼陰招?

雲淮邁過門檻,見江楓不動聲色的拾起一片碎茶碗,揚手丟了出去,卻是瞄準凌風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