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歸期未期(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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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鬼門多了個名喚挽淚的姑娘,留在他身邊,作為他貼身侍女,既是侍奉,卻也是義父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睛,更成為橫在他和月漓之間,一根永遠無法拔除的刺。
白英目光冰冷,望向挽淚的眼底,隱隱帶著恨:她明知義父今日回來,卻選擇瞞而不報。不愧是義父的人,最是忠心不二!
見狀,挽淚憶起他最恨自己觸碰,下意識探出去的手一哆嗦,緩緩收了回來:“公子息怒。”
突然,白英輕笑兩聲,再仰頭大笑,直笑得他一張臉逐漸猙獰,復帶著殺意低下頭來,望著那張臉恨道:“義父許了你何等好處?”
挽淚慌忙搖頭,急聲辯解道:“奴婢沒有!奴婢豈會害公子?只是、只是門主說,您一直留在鬼門,只看得見她一人……公子!即便此去封朝,您還有奴婢,奴婢今後定會陪在您身邊,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
白英猛地出手,掐上那脆弱的脖頸,五指如槓精鐵骨攥得死緊,直逼得她眼珠凸出,因窒息面色漲得通紅,額角暴露出蜿蜒青筋。
這三年,礙於是義父安插的眼線,他不得不將她留在身邊,作為貼身侍女,不許她進房,不准她碰自己,更不讓她隨意出現在月漓面前,豈料卻還是百密一疏,令她存下不該有的心思!他眼中有痛苦,還有後悔和暴戾,悔不當初。
很快,挽淚眼皮一沉,身子軟了下去。
就在這時,白英手腕吃痛受了一擊,掌下力道倏然一鬆,回頭發現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石子,落在地上“噠噠噠噠”蹦躂了幾下,停了下來。
挽淚倒地,陷入昏迷。
門外,月漓由婢女攙扶著立在那,面無表情。
她認識的白英,懂得審時度勢,收斂鋒芒,也明白韜光養晦。在鬼門這些年,從未有任何把柄被人攥在手裡,唯有在遇見她的事上,惹得門主諸多不滿。以至於,門主不惜在外尋個與自己相像的女子,送到他房中。
三年前那晚,她正要熄燭睡下,忽聽門主派來的婢女有請,道白英酒醉得厲害,吵鬧著要她去一趟。
月漓不疑有他,只圖省事在身後披了一件外袍,連燈都懶得點,趁著月色摸黑往他住處走,方才站在門前,未來得及出聲,那道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清冷月色下,他神色慌亂而緊張,她看得一清二楚。
白英向來注重儀態,不論何時皆是一身白袍,即便仲夏烈日炎炎,依舊廣袖寬袍,腰束錦帶腳蹬白靴,而他那時外袍搭在臂彎,潔白的中衣內外反穿,敞著衣襟露出胸膛,兩條褲腿一條塞在靴內,另一條蕩在半空。
月色下,兩人四目相對皆怔在原地,未來得及待誰開口,屋內傳來女子啜泣聲。
饒是她再蠢,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只覺得自己不該出現在此,轉身想逃。隱約間,她似是聽見身後傳來他帶著顫聲的呼喚,卻不敢應,只顧著腳下越走越快,疾步如飛。直到一路飛奔回住處,才發覺原先披在肩頭的外袍,竟不知掉在何處。
次日清晨,她剛走出門主院落,抬眼見到那個女子跟在白英身後,往此處走來,只得閃身躲在假山後,背靠牆壁,抬手捂著眼底陣陣刺痛,內心百味雜陳。
難過麼?亦或是生氣?
月漓分不清那是何情愫,下意識不想見他,更不願見那個女子,然而同在一個屋簷下,要想不見著實不易,她唯恐他來解釋,更怕他一句都不解釋,如此思來想去反覆折磨自己半日,不願再這樣下去,遂向門主自請,去最遠的封朝。待她完成任務,再回鬼門時,兩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有再提起那晚。
她不去問,他也沒有來解釋,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著,她也再沒見過那個女子,卻知道她還在鬼門,也確實跟在白英身邊。
月漓不懂,三年都過去了,今日又是鬧得哪出?要打要殺何不趁早,偏等到今日,莫非兩人情淡,又或是做給自己看的?
白英望向門外,眼眶微紅:“月漓……”
“白英,你的事原輪不到我插手,我不過來提醒你一句:打狗還得看主人。”說完,轉身離去。
婢女小心翼翼攙著月漓,待兩人轉出院門,離了身後那道視線,咬咬牙恨道:“姑娘,您身上帶著傷,何苦管那賤人死活,倒不如讓公子一把掐死她,咱們都省心。”
月漓蹙著眉頭:“桃紅,慎言!”
聞言,桃紅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姑娘!門主留她在公子身邊,頂著那樣一張臉在鬼門裡進進出出,您可知那些弟子背地裡,如何議論您和這賤人的?依奴婢看,殺人誅心亦不過如此。”
月漓閉了閉眼,心力交瘁:“別說了。”
桃紅怒其不公,恨其不爭,當即腳下一頓立在原地,抬手擼起了袖子,磨了磨牙再道:“不成!姑娘好脾氣,咱們桃紅卻不是,姑娘且在此坐著歇歇腳,奴婢去去就來。”說著轉過身。
月漓驀然轉身:“回來,不許去!”
桃紅回過臉,望著月漓已然動怒,跺了跺腳氣結道:“姑娘……”
“方才你同我講,門主要趕白英出鬼門,可有說去哪?”
“封朝。”
月漓垂眸遲疑片刻,再掀起眼簾時,面上似笑非笑,“如此甚好!”
桃紅擰眉不解:“封朝據此千里,那裡氣候潮溼,夏天又悶又熱像個蒸籠,冬天屋裡較室外還冷上三分,洗過的衣裳晾起來,整日都幹不透,這也叫好?”
月漓伸出手,喚道:“你過來。”
桃紅快步上前,接下她遞來的那隻手,下一刻冷不防被拉至近前,嚇了一跳。
月漓傾身朝她耳邊湊去,用只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你以為,白英脾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