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漓無語住了:好的很!一個正派,給一國之主出了個找歪門邪道的主意?說不得,正邪兩派鬥得如火如荼。幾時起,竟幫著鬼門招攬生意了?

真有意思!

白英:“東琉國國主找上門時,我與你想的一樣,直到我問清她所求之事,才明白璇璣宮能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

月漓愕然:“她問的什麼?”

“她問三年前,封朝消失的那個人,是誰保下的。”

聞言,她垂下眼睫,神色冷淡:“果然,還是被人順藤摸瓜了麼?”

白英神情肅穆:“當日在封朝,一個大活人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此手段已露出非常人之所能,又豈會不被人惦記?天下之大,逃不過雁過留痕,就連解人疑惑,衡量天下大事的璇璣宮,事後亦探不到丁點的訊息,沒有此人半點下落,僅知此事有鬼門插手。不得不說,這一記耳光,你打得十分響亮。

當然,面對東琉國國主所求,璇璣閣可以不接這筆生意,但他“解人疑惑”四個字的招牌,便再也保不住了!”於璇璣宮而言,為了一個鬼門,將數十年的勢力付諸東流,這筆賬不划算。

交出帶有鬼門二字的錦囊,也不過形勢所迫。

月漓默然:如今這個凡界,早已沒有神族,她做的事越多,顯露神蹟的可能越大,更可能隨時暴露自己身份,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活到今天,倘若被有心之人知道,霽族還有一人活著,於她於這天下,都將是一場災難。

遠古時期,九黎族,以蚩尤為首,他們信奉巫教雜拜鬼神,致使天下出現難以收拾的嚴重後果。後人稱謂:九黎亂德。後炎、黃二帝結盟,與蚩尤在涿鹿大戰,以蚩尤失敗告終。九黎亂德,導致了人神混雜在一起,因此神無威嚴、民不敬畏。民神同位,到了顓頊之時,開始整頓天地秩序,命重“司天以屬神”,令黎“司地以屬民”,恢復到之前人神有別的狀態。後人稱謂:絕地天通。

上古時,凡界有地仙霽氏一族。她們智、聖、聰、明,有特殊能力,作為溝通人與神之間的使者。掌握著“溝通天地”與“代神立言”的獨特本領,她們制定曆法、救死扶傷。哪知千年後,凡界再現邪惡之力,彼時霽氏一族為救天下,霽朝亡,霽族滅,此後凡界再無仙族。

十年前,霽族人以身殉道,霽朝覆滅,五種神器不知所蹤。她的身世一旦被世人知曉,只會引天下紛爭,再度掀起戰亂和屠殺!

“月漓,義父交代任務時說過:東琉帝姬的命,惟有你能保下,但你自己的命也在人家手上,倘若這一次……”

她雙手捏拳,搶聲道:“不會再有一次!”

聞言,白英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好,如此也不枉我親自跑一趟。”說完,徑自轉身離去。

月漓見著那一抹身影消失,適才擰眉在花園裡掃視了一圈,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你既不出來見我,那我來找你罷?”說完,她雙手在身前結印,緩緩闔目吟道:“三界內外,唯道獨尊,現!”

下一刻,在神識的狀態下,花園內亮如白晝,她雖是閉著雙眼,卻將一草一木看得分明。

很快,在一棵光禿禿的柳樹下,月漓看見一道黑影,通身冒著陰氣,她雙眼“唰”的一下睜開來,朱唇微啟:“找到了。”話音剛落,一張黃符便在她手中飛出,直直朝那棵樹下打了過去。

頓時,一聲淒厲的鬼叫聲,伴隨著陰風驟起。

月漓衣袂被吹起,在半空中獵獵作響,她抬腳緩步朝那樹下走去,張口勸道:“人死如燈滅,留在這裡亦是無用,何不早些去?”

“不……”女鬼的聲音,帶著不甘心和哭腔。

“你不肯走,少不得我親自動手送你一程,你可要想仔細!經我手送走的魂魄,入不得輪迴,沒有轉世,你與她母女的情分,便到此為止。”

“我放不下!情分?……你是說,我與她下一世,還能再有做母女的情分?”

“不錯!三世母女情,尋常人求都求不來,你若肯聽勸不如早日去罷,莫要耽誤了時辰,做出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女鬼遙遙望向碧霄宮的方向,仍舊戀戀不捨。

月漓默然片刻,雙腳在鬼影面前站定,見著那女鬼一雙通紅的眼睛,緩緩流下兩行血淚,無聲的嘆息道:“我既在此,便會拼了性命護她周全,你安心去吧。”

女鬼轉過眼,望向月漓時滿臉哀求道:“求求您,讓我再多陪陪她。”

“正所謂逝者不可戀世,否則輕則化作厲鬼,重則為惡靈吞噬。你本該早早去往生,卻還留在此間,倘若再耽擱下去,只怕帝姬也會被你的氣息所影響,到時招來惡靈,累她喪命,你又該如何?”話音剛落,那原本定著女鬼的黃符,頃刻間化作灰燼。

女鬼猶豫片刻,身形終化作一陣煙霧,消失於柳樹下。

月漓轉身,往碧霄宮方向走去,方才聽了白英一席的話,令她心頭隱隱不安,只想速戰速決,將此間的事了了。

碧霄宮。

等她伸手去探帝姬的額頭,確定她退了燒,人也睡得安穩,於是掐訣在床前設下一道結界,匆匆離去。

半空飄起微雪,她一路獨自來到碧霄宮後山,縱身飛上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峰,待爬至最高處,適才揮起身後白狐裘,自原地盤膝而坐。

月漓手中飛速變換著訣,緩緩闔眸。

半空中,雪又大了些,從頭到肩落了她一身的雪。就在這時,另一個月漓自身體裡站了起來,看上去像個魂魄,那是她的元神。她打算靠元神出竅日行千里,前往北武。據她所知,北武現在的國後,同是出自東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