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最後一個月,荒原上低矮的野草結滿了沉甸甸的草籽,一群群的駝鹿整日啃食草籽,吃的身子圓滾滾的,皮毛長得又厚又密。

一隻駝鹿有七八百斤重,最大的駝鹿會超過一千斤。駝鹿不論雌雄,頭上都長著巨大尖銳的鹿角,就算是嗜血的荒原狼,也不敢輕易招惹成年駝鹿。

按照野蠻人的傳統,在這個月份,部落中的族人要全體出動,圍獵駝鹿群。駝鹿肉會被燻成肉乾儲存起來,在寒冷漫長的冬季,駝鹿肉乾就是果腹的主要食物。

在黑石部落長老八馬的記憶中,有一年夏季很久都沒有下雨,整個荒原上到處充斥著嗆人的乾土味道。那一年部落沒有獵到足夠多的駝鹿肉過冬,好多老人和孩童沒熬到冰雪消融,就回歸了圖騰的懷抱。

“圖騰保佑!孩子們圈住了駝鹿群!”長老西邑披著皮袍,和長老八馬並排站在一個高坡上,興奮的喊道。

“唔,今年的冬季,部落應該不會捱餓了。”長老八馬似乎沒有一點喜悅,言不由衷地說道。

“八馬,我知道你的心事,你不喜歡黑石兀格,也不想把孫女娜日嫁給他!”長老西邑說道。

“西邑,我們兩個認識幾十年了,從小我們就在一起射地鼠、追野兔,我的孫女就是你的孫女,你覺得我應該把孫女娜日嫁給黑石兀格麼?”八馬瞥了一眼西邑,聲音低沉地繼續說道:“黑石兀格已經有十幾個妻子了,為什麼還要霸佔我的孫女娜日?況且娜日不愛黑石兀格,她自小就和鐵虎相好,是上一任首領指配給鐵虎為妻的,當時你也在場,指著圖騰起誓,難道我說的有假麼?”

西邑皺著眉頭說道:“上一任首領已經死了,他說的話還有什麼用?黑石兀格是部落裡最強的勇士,又是首領,按照我們野蠻人的規矩,首領想娶誰就娶誰,想娶多少個老婆就娶多少個!”

“西邑,算了吧!現在還講什麼規矩?你只是懼怕黑石兀格!他是搶來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是不是我們黑石部落的種還不一定,況且如果按照部落的規矩,獵獲和戰利品不應該是我們長老負責分配麼?圖騰可沒有把這個權利賦予給黑石兀格。你看著吧,這次圍獵之後,你分到的駝鹿肉肯定和部民一樣多!”八馬鄙夷地說道。

西邑臉上一冷,隨即又攤了攤手,微笑著說道:“部落裡的戰士都崇拜黑石兀格,我能怎麼樣?”

八馬並沒有答言,臉色陰鷙地望著遠處圍獵的人群,低聲地自言自語:“如果黑石兀格在狩獵中突然死掉,那就好了。”

“你說什麼?”西邑眯縫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謀害部族首領,在野蠻人看來是最不可饒恕的重罪,所有參與者和他們的家人朋友,不論男女老幼,都會被砍斷四肢,然後扔進荒原狼的洞穴,任由狼群啃噬。

“我說,這群駝鹿可真肥!”八馬看著遠處的獵場,大聲地說道。

這一片獵場是黑石兀格帶領戰士們從渡鴉部落手裡搶過來的,獵場有一個葫蘆形山谷,一大群駝鹿被驅趕到葫蘆型山谷中,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呦呦地叫著。

黑石部落的戰士們堵在谷口,不時地投擲出手中的石矛,將試圖突圍的駝鹿趕回山谷中。

野蠻人不懂得金屬冶煉,只能以燧石為鋒製作長矛,以堅硬的獸骨磨製刀劍,這些粗陋的武器在他們巨大力量的揮動下,也有著恐怖的殺傷力。

谷口不遠處的平地上,一個臉上有著猙獰刀疤的野蠻人弓身趴在地上,黑石兀格適意地坐在刀疤臉野蠻人的脊背上,手裡拿著一個木碗,正一口口地喝著碗中的木薯酒,一個身段豐滿的野蠻人女子雙手捧著裝酒的皮囊,侍立在黑石兀格的身旁。

黑石兀格今年二十二歲,臉上的線條如刀砍斧斫一般剛硬,生得猿背狼腰,渾身筋肉虯結,似乎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鐵虎,這次圍獵到的駝鹿,你說該怎麼分?”黑石兀格問道。

“首領,我不知道,你說怎麼分就怎麼分。”刀疤臉野蠻人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十分恭謹的回答道。

刀疤臉野蠻人叫鐵虎,他的父親就是黑石部落上一任的首領。野蠻人部族每十年重新選一次首領,現任首領如果選擇退出,就可以改任為部族的長老,長老的地位可以世襲,在部族裡也有一定的話語權。不過鐵虎的父親是個典型的野蠻人,執拗而好戰,當時正是壯年,他在輕鬆擊敗兩個挑戰者後,被年輕的黑石兀格在決鬥中單手舉到半空中扼死。鐵虎隨即由高貴的首領獨子,變成新首領的奴僕。

黑石兀格夜晚睡覺的時候,鐵虎站在皮帳外宿衛;野外行獵的時候,鐵虎就是黑石兀格的座椅。鐵虎似乎很認命,對強大的黑石兀格從來沒有半點違逆。

黑石兀格說道:“鐵虎,你比那些糊塗的長老們聰明,弱者只有服從強者才能在荒原上活下去。我們野蠻人的規矩很簡單,強者為尊。我擊敗了你的父親,我就做了黑石的首領。我帶領戰士們戰勝了渡鴉部落,他們的女人和獵場就歸我們黑石部落所有。”

黑石兀格說完之後,一口喝乾碗中的木薯酒,哈哈大笑著將身旁的女人摟在懷中,一雙大手肆無忌憚地伸進女人皮袍中。“娜日,你是部落中最好看的小母鹿,今晚就做我的新娘,怎麼樣?”

娜日屈辱地低著頭,嘴裡連聲說道:“不要,不要......”

“不要?”黑石兀格一陣哈哈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