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陰影裡面爬出來,白令把手機放在旁邊的口袋裡、然後凝視著遠處的擺渡人。

“停手吧,”他說道,“我們聊聊。”

看著他的動作,擺渡人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她放下手中的鐮刀,然後直接一腳踢在面前某個遊客的背上。

這一腳直接讓對方腳步踉蹌、重新跌倒在地面上。

看也不看那個驚魂未定的普通人,擺渡人用平淡的語氣說道:“果然,我就猜到你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人類在你面前承受痛苦。”

“在那十二年裡,我每時每刻都在回憶過去跟你說的每一句話、揣摩你每一個語言和神態。”

擺渡人緩步上前:“透過對你堅持不懈的分析,我已經摸透了你的性格。現如今,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我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也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其它人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因為我們才是命中註定的‘唯一’。”

嘶。

躲藏在角落裡的紅蜘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發現比起自己和魔女來說,眼前這個傢伙很明顯病得要嚴重得多。

果然,這個世界上強者腦子有問題的才是絕大多數。像是白令這種正常的,反而是罕見個例。

想著白令之前跟她叮囑的東西,紅蜘蛛一邊聳肩、一邊小心翼翼地爬到旁邊。

在那裡,是一個狹窄的、勉強只能夠讓她爬過去的通風管道。

而在正面,白令則是扯了一下自己的紅圍巾。

他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對我的認知到底正不正確,但是我很清楚一點——你所有的認知,都是建立在我展現給你的基礎上。”

“一個人對於其它人的瞭解往往只是浮於表面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真正內心的骯髒和齷齪透露給其它人聽。就像是潛意識理論,如果說有3%的冰山能夠看見,那麼更大的東西還藏在海面之下。更不用說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的表情平淡:“我可不覺得,一個專門被用來針對我的武器、到底有什麼值得我信任‘命運’的必要。”

聽著白令的話語,擺渡人面色不變。

“我從來沒有質疑過我存在的意義,”她的模樣甚至有些虔誠,“對於我而言,一切都是命運已經安排好了的。無論是我的誕生,還是我和你的相遇。在命運的羅網下亦步亦趨並非壞事,至少它給了我存在的意義——尤其是在我那數千數萬年毫無意義的時光裡,是它給了我存在的支撐。”

這基本上已經代表了擺渡人是完全不可能溝通的。

一個人的思維如果已經被定型到她這份上,那麼一切不合乎邏輯的都會被她自我解構成有意義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跟狂信徒幾乎沒有區別。

想到這裡,白令嘆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麼就戰鬥吧。”

他摸出兩個東西、並且朝著自己的手臂狠狠一壓:“雖然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說服你,但是不得不說、沒能夠提早糾正你那病態的三觀,我很遺憾。”

“更何況我也想看看,所謂‘起源’不可戰勝,到底是真還是假。”

說完這句話以後、白令深吸了一口氣。

伴隨著他吐氣的頻率,原本黑色的頭髮也在慢慢變白。

等到一頭黑髮徹底染黑的時候。

一抹燦金的流光閃爍在白令的眼底。

而對面的擺渡人則是笑了。

她重新舉起鐮刀,認真地說道:“我很高興。”

“比起在追逐之中看著你不小心弄斷四肢,還是親手把你的手腳擰斷、更讓我覺得安心。”

“就像是養小動物一樣,唯獨親自把那些動物們照料得有條有理,主人才會真的相信這些動物是他們親密的夥伴、才會懷念過去與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說完這句話以後,黑色的鐮刀猛然揮動。

下一秒鐘。

擺渡人一個欺身上前,動作迅速到甚至產生了足以割裂臉頰的風壓!

——

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