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說出來,連季千琴都有些卡殼了。

她只能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偷眼打量著罪面:“那我現在就說行不行……”

“很遺憾,不行了,”罪面搖搖頭,“就像是我之前說的,我一向說話算數。只給你一次機會,就只給你一次機會。”

說完,它的手指逐漸收緊、嘴巴緩緩張大。

血盆大口緩慢張開,無數牙齒外翻在嘴唇之上,細密排列宛如晶瑩的彈子球。僅僅是幾秒鐘的功夫,罪面的腦袋就已經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誇張,其鼻孔甚至頂到了天花板上。

然而就在它即將徹底吞噬季千琴的時候。

下一秒鐘,手術室外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正如我之前所說,‘罪面’的本體並不是人類。與其說它是生物,其實更像是一種物體。”

“它能夠攫取人類的恐懼並且逐漸成長,這會讓它擁有實體。也就是說,如果最開始階段的‘罪面’是幻覺,那麼之後的它,就會越來越真實。直到,變成真的。”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只不過,這個人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像是被什麼包著:“那我們應該怎麼對付它呢,先知?”

“對付它有兩種辦法,一種治標,一種治本,”被稱為“先知”的男人含笑說道,“治標,就是消滅它真實化之後的身體,而治本,則是要找到它的本體。”

“那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的本體咯?”

“不,我們要標本兼治。”

先知的語氣舒緩沉靜,甚至聽上去有些漫不經心:“既要找到它的本體,也要解決它現在的身體,這樣才稱得上健全。”

這些話的聲音越來越近。

近到下一秒鐘,手術室的大門被拉開,這些話語直愣愣地闖入整個破敗的手術室內。

看著站在陰影之中的人,罪面微微眯起眼睛。

放下手中的季千琴,罪面直勾勾地看著眼前這三個人。

或者更準確一點。

它從一開始,就看著那個眉眼含笑的年輕男人。

那是一個在大夏天還圍著厚圍巾,提著手提袋的男人。

罪面的視力很好,所以它很輕易地就能看出對方衣領縫隙周圍透露的點點蒼白——以它本人的瞭解,這絕對不會是正常人類的白皙膚色。

很奇怪。

罪面心中如此想著。

不僅僅是對方的樣子,更是因為對方那似乎成竹在胸的表情,以及此前的談話。

在罪面的視線裡,那個男人緩緩上前,打量了幾眼罪面、季千琴和那些學生。

“原來如此,”那個男人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是第二階段,沒有想到已經進入了第三階段。”

“你應該好好飽餐了一頓對吧,‘罪面’,”男人看著怪物,“以人的恐懼為食糧,由虛幻映照到現世,然後又強化了自己的能力,從‘普通’變成了‘危險’。”

聽著男人的話語,罪面默默地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

它緩緩開口:“你是誰?為什麼好像對我瞭如指掌?”

被詢問了這個問題的男人有些苦惱地揉了揉頭髮:“總感覺我這兩天老是在被人問這個問題啊……

“不過算了,未來估計會被問得越來越多,現在多說幾遍就當是演練了。”

男人扯了一下圍巾,微笑著說道:“‘罪面’……不,這是你未來的名字。

“在指標還未撥動,時間逆流的現在。或許更應該叫你‘鄒野的假面’,才對?”

鄒野……

罪面縮起嘴巴,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男人。

在它的目光之中,男人平靜而淡然地說道:“至於我,你可以稱呼我為,‘先知’。”

迎面對著罪面凸出來的雙眼,先知語帶笑意:“是特地趕來處理問題的、‘明晝’組織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