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擰開門把手,然後扭頭看了一眼輝夜:“進來吧。”

“我們需要找的那位‘朋友’,現在就在這裡。”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房間內。

瞥了一眼身後的暗道,輝夜下意識地咬了咬牙、跟在白令的身後走進了房間,然後順手還把門給帶上了。

門內的環境稍微有些凌亂,頭頂的燈折射著昏黃的光芒,落在地上像是大都市橙色的霓虹燈、朦朧而夢幻,踩在光上宛如踩碎了輕散的粉塵,散在空氣中零落成澹澹的暈光。

輝夜下意識矇住了自己的鼻子,或許是覺得這樣有年頭的房間多少都會帶一些灰塵,儘管腦子知道沒什麼用處、但是手還是比腦子要快一點。

而白令則是毫不在意,直接走進橘色光暈的最深處、在牆角的陰影裡站定腳步。

眼睛輕輕眯起,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的模樣、剛剛才站穩的白令再次微微向後錯開半個身位。

下一秒鐘,凸出的骨刺從陰影裡穿刺而來、彷佛射破大日的箭失,撕裂橘色的光暈、筆直地穿透白令旁邊的空隙,帶起銳利的破空聲呼嘯而過!

如果白令沒有提前側開身位,現在的他恐怕只剩下一隻眼睛了。

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深深烙進牆壁裡的箭失,白令澹笑著說道:“看到你還是這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因為環境略差,而讓你的心情不適呢。”

“綠綺小姐。”

話音落下,輝夜這才看清楚沒有光芒照射的角落裡,躺在那裡的究竟是誰。

那是靠在牆壁邊、頭髮鬆散蓬亂的女人,她的身上穿著病號一般的白條紋襯衫,寬鬆的褲子落在地面上。她的手腕上可以看到銀色的金屬光澤,因為光線太過微弱,輝夜只能勉強看出來那似乎是某種質地精密的手銬。

眼下這個女人正被牢牢拷在牆壁邊上,儘管臉色看起來還算正常,但是她的眼神裡卻帶著輝夜都不由側目的滔天怒火。而這份怒火的物件,恰巧就是輝夜身邊的那個人。

看著白令,那個名叫綠綺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殺了你,我絕對會殺了你!”

聽著她的聲音,白令輕笑了一聲。

他從旁邊抽出來一張椅子,坐在椅子上面、身體微微前傾的同時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居高臨下看著綠綺。

正對著綠綺,白令的眼神裡充滿了鋼鐵一般的壓迫感。

“你們九首神教的瘋子還真是類似,”他平靜地說道,“青光說過這句話,藍空也說過這句話,而現在你也對我說出了同樣的臺詞。”

“也不知道該說你們太過愚蠢了,還是有些過分天真了。被人當成槍使還不自知,唯獨在放縱自己的情緒方面得心應手。標榜自我的同時自甘墮落,妄自尊大卻又自卑入骨。不管是紅蓮還是其它人都一般無二,自詡世界之王、卻做著全然不相干的蠢事。”

白令嘆了一口氣:“愚蠢透頂。”

聽著白令的話語,原本就含著怒氣的綠綺越發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她的手上青筋暴突,肌肉也不受控制得開始顫抖、翻動出來,這讓她原本還算精緻的外表變得有些恐怖——就像是醫學院裡的人體模型一樣,看上去自帶一股恐怖谷的感覺。

“你殺了紅蓮,還囚禁了他的屍骨!”綠綺的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把他人的親人封存在別人身體裡,任由他者玷汙紅蓮的殘骸,你難道沒有人性嗎?!”

人性?

白令搖搖頭:“跟你們這種從人類之中扭曲出來,卻以人類作為食糧的傢伙討論人性,要麼就是我太過愚蠢吃飽了沒有事情可做、要麼就是我別有所圖。”

“更何況誰跟你說紅蓮一定死了?”

看著綠綺,白令的聲音平靜:“除了青光,還有誰跟你說過紅蓮死了嗎?還是說你願意相信青光,相信那個陰陽人?”

“你難道還不清楚,青光的另一面已經復甦了嗎?復甦的他想要對紅蓮下手,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白令微笑著說道:“有的時候事情是經不起推敲的,綠綺小姐。想想看,在紅蓮離開之前、青光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行動?”

聽著白令的話語,綠綺原本還在掙扎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眼神閃爍,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很久之後,她才冷笑一聲:“你還妄圖用什麼手段欺騙我?”

“哪怕真的是青光背叛了紅蓮,這也不妨礙紅蓮已經死了。”

她看著白令冷冷地說道:“還是說你想告訴我紅蓮沒有死,只是被你跟養寵物一樣放在其它人的身體裡,跟人類豢養貓狗差不多?”